沈洁华看着手握箭枝躺倒在地,已然了无生气的宋颜,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闭上眼,不想再看,脑中映出的却是宋颜最后一息那难以置信又心痛难言的眼神。
“宋颜,你尽管恨我!下世,记得来寻我耻恨!”沈洁华甩了甩头,只想摒弃了心中愧疚、还有那丝丝痛意,不想眼泪却是流的更凶了!
“你是要去天堂之人!而我是注定要下阿鼻地狱不得超生的!永生永世也不会得见了罢!”沈洁华惨笑着蹲下身体,手指轻抚过宋颜脸颊。
“下辈子,不要再如此痴傻。见着我这样的,必是要远远避开了才好!否则再如这般糊里糊涂丢了性命,更是冤屈不值了!”
饶是她一向自持心冷、扞格不入,此时却是悲从中来,涕泗滂沱。
“我却是为何要哭?是哭你可怜还是哭我可悲?”
“你今日却是为何要来?因和我一样,心中想着不可得之人?我们原是一样可怜,明知不可得,却又如飞蛾扑火般一往无前。不值!你可知不值?!”
看着宋颜被鲜血染得殷红的胸襟,沈洁华面露凄然“自那日我一刀刺下又把她推下山崖起,我便已绝了善念。如今又在这里哭你作甚?”说罢木木然支起身体,如同夜行罗刹般佝偻着身子走到了西墙边上,双手并用,费力地取下了三块砖石,探手摸索了半日,取出了一个瓷匣。
“宋颜,好生上路吧。”
收起眼泪,长叹一声,沈洁华抽开瓷匣,正待撕开其中一格油纸,忽得听见捶门之声大作!
“沈娘子可是在家?我们是园中方娘子差了来的!”
“沈娘子?宋先生?”
沈洁华心跳骤止他方才说过园中还会来人送物,竟是真的?!听这阵仗,来了还不止一人!一人可灭,两人可杀,若是三人?
“那沈娘子可是不在家?”
“那我们便在此处歇脚等等。想是跟宋先生溜达去了。又能走出多远?”
“这宋先生也是个痴情种子,自己得了赏赐,却是巴巴地求了方娘子给她送来!”
听着门外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聒噪着,沈洁华的心越跳越快。如今,我要如何才能过得此关去?
我只说来了歹人,他为救我而死?不成!太过牵强!
说他求爱不成自戕而亡?更是荒唐!
要么干脆此时把药粉洒下?还是不行!药粉一旦洒下,虽可毁尸灭迹,但作用之时的气味却是太过大了,门外之人一旦闻着有异,冲了进来,岂不是人赃并获?!
再有就是拖着,等着,等门外之人自行离去?可万一小莫念又是出去了该当如何?
沈洁左思右想始终不得要领,只觉得头痛欲裂。
难道只有一走了之?可我在此地的事情都尚未做完。若要脱身而去,以后又要如何交代?除非
沈洁华心念一定,深深喘了几口气,蹑着手脚退回墙边,再次探手而入,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随后再把砖块填入,再三看了并无异样,才是放心。
“呲啦”一声,把沈洁华自己唬了一跳,心又乱跳起来莫急!莫慌!莫急!莫慌!”扔下手中衣襟,她轻轻念着,转身到了琴箱处,至暗格取出一把匕首,脱下外衫、裙裾,一手执着就乱割起来。待到地上残衣遍地,又拔下头上发钗,发笄,一并扔在了地上。
这样还是不够!沈洁华略一思忖,又轻手轻推倒了马扎,放倒了案几,再将茶水泼了一地,茶盏、茶壶分散放好,看起来就像被打翻了一样。
如此,便像了罢!眼见屋内已成一片狼藉,沈洁华速速将瓷匣、包袱放到了琴箱之内,正要拿琴,又看见了沉睡般的宋颜“你原为此琴而死,就让它陪着你罢!”
事毕,沈洁华轻轻推上了前门门栓,再推开后窗,屏息凝神探出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