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南兵部便调南京神机营三千赴滁州,谁知道流贼是先往浦子口去了,南兵部自然首要保南京,又从水路把神机营调回防江,是以滁州无兵可用,若非大人相救,实可称危如累卵。”
卢象升温和的道,“流贼之患已炽,北方糜烂,南京诸公要力保江南平安,也是清理之中,然则南京安危不在江而在江北,滁州、江浦、六合、扬州各处若是不保,一条大江是挡不住流寇的。”
一番话说得客气,但李斯觉知道卢象升是在埋怨南兵部,自从流寇起,无论朝野士子论兵都多了起来,李斯觉也找了基本兵书看,守江必守淮之类是懂的,当年太祖就是先夺滁州后夺江南。
“下官定会将这番意思转告南京诸公。”
李斯觉说罢再拜,卢象升客气的与他道别,并站在原地目送李斯觉远去。
周元儒在旁看着李斯觉的背影低声道,“即便李大人去说,南京兵部也未必听得进去,再遇流贼临江,也是画地为牢,只想依仗那条大江。”
卢象升一笑道,“也并非皆是如此,那安庆守备营便是既守且战,不但千里救援南京,又逐贼于滁州,强渡清流河侧击强贼右翼,可惜是少了些。”
“那庞守备还等在桥北头求见,大人要不要见他。”
“让他过来吧。”
说罢扭头进了食铺。
周元儒立刻去了北头,不多久后领了一个将官过来,他进门立刻跪在地上。
“小人安庆守备官庞雨,叩见总理大人。”
“庞守备请起吧。”
待庞雨起身,卢象升仔细打量,此人十分年轻,倒不是孔武有力的模样,反而有点眉清目秀的样子,他没有戴头盔,身上的锁子甲还破了几个口,有些隐约的血迹,手中还捧了一个盒子。
“昨日五里桥激战,颇得庞守备之助,得以大胜流贼,本官见你铠甲破损,可有伤在身?”
庞雨听得卢象升语气温和,但也不敢降低警觉,那张国维也时常如此,但一不小心就要挖坑。
这些人当官能到这个程度,都是精明之人,跟他们谈话时,既要表现自己能力,又不能夸夸其谈。
“有些五里桥受的小伤,有些则是昨晚在珠龙桥受创,小人大多也是战后才发觉,简单包扎之后已不碍事,不敢劳大人挂怀。
只要大人军令来,小人仍是能打能杀。”
庞雨一边说着,一边也在偷偷打量卢象升,这位五省剿贼总理并未穿戎服,跟周围的军汉仍是泾渭分明,但衣服上面的污迹破口也并未处置,可见也没有摆文官的谱,屋里没见到其他文官,倒是一个武官在侧,在心中对卢象升又了个初步的认知。
此人是真的在带兵打仗,比张国维这样的行政官员,要更加讲求实际。
卢象升听完神色不动,这位庞守备刻意在回答时说了昨晚已到达珠龙桥,就是说他那军功是真的。
他转开话题道,“由安庆至滁州,营伍水陆并进,听闻你在浦子口还曾斩杀数百马贼,之后又赶来滁州参战,你这守备营可谓精锐,可是你自己操练的?”
“回大人话,守备营有此薄功,皆仗张都爷和史道台厚待,营中饷银堪用甲仗足用,将士多为去岁被寇流离的百姓,人人对流贼切齿痛恨,是以上阵肯用命,末将不过做些操练的微末小事。”
卢象升露出一丝讶色,安庆也算是他的辖区,他知道这里对于张国维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以为张国维是从江南抽调了精兵组成守备营,所以如此能战,没想到还是年初招募的。
要说各个营伍招募流民的不少,能战的并不多,更显得这年轻将官有与众不同之处。
“还有便是属下喜好些机巧之物,用于战阵确有奇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