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宗此话一出,举座震惊。
不愧是都察院的,平日里做惯了白刀子红刀子出的事情,张口闭口就是要诛人九族。
周朝用一脸鄙夷的目光看着刘彦宗,自从徐处仁被贬谪后,他便成为了都察院头号攻击的目标。
就像后世那些公司的审计专门盯着财务部门一样。
这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形同水火。
赵桓目光平静道“刘卿何出此言?”
“陈氏家族有三大罪一、私设武装,对抗朝廷;二、偷税漏税,中饱私囊;三、勾结西夷,煽动暴乱,造成六万人惨死。”
刘彦宗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如刀似剑,恨不得将陈氏家族每一个人都切成碎块。
赵桓沉声道“刘御司,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所有人心头一凛,都从皇帝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愤怒。
不少人开始骂刘彦宗,本来皇帝心情美美哒,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好听的话,你是觉得生活无聊了吗?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君,臣愿意人头落地。”
“证据呢?”
刘彦宗从怀中掏出几封信纸,呈递给皇帝。
赵桓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周朝道“陛下,兹事体大,尚需再查清……”
他话未说完,虞允文也站了出来“陛下,此事臣到也收到了一些消息。”
“哦,虞相公但说无妨。”
“臣一个月前遣人去了一趟广南,有报,西夷乱杀人,有报陈氏草菅人命,与刘御司所言倒是有几分吻合,只是兹事体大,臣未彻查清楚之前,需谨慎处理,未能上报,请陛下恕罪。”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刘彦宗。
此事怕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赵桓道“刘御司,那陈氏是何来头?”
“陈氏本是广州府大族,上前任广州知府陈兆鸿是陈氏家族的长子,辞官隐居后,在广州府颇有威望。”
“一个辞官的知府,居然能在广州府掀起惊涛巨浪,说出来,朕是不信的。”赵桓沉着脸,脸上已经笼罩了一层乌云,难看到了极点,陈兆鸿他不熟,是宋徽宗时代的官员了。
但若是上面没有人护着,陈兆鸿是绝对不可能在辞官后,还能在广州府呼风唤雨的。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陈氏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回陛下,九年前,响应朝廷号召,陈氏卖了良田万亩,借着新政,经营起了商贸,说起来,四年前,陈氏还捐赠了一万石的粮食给南海海军。”
周朝小心翼翼说着“若陈氏真如刘御司所言,自当诛灭九族,但朝廷拿人办事,还是需要谨慎,得有实证。”
如今的大宋与前些年不可同日而语。
靖康元年,为了快速铲除保守派,皇帝采用了非常激进的手法来残忍地镇压一切。
但现在是大宋高速发展时期,所有东西都在求快,一切都在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求的是人心稳定,否则事情极容易崩盘。
他的另一层意思是说,刘彦宗掏出来的那几封信很可能就是伪造的。
至于虞允文所言,没有实证,就算是宰相又如何,更不能信口开河了。
否则造成了时局动乱,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赵桓的目光转移到虞允文身上,他知道虞允文在想什么,也知道虞允文为何查到了陈氏的事情暂不上报。
没有人保着,陈氏岂敢胡作非为?
虞允文显然是不想打草惊蛇,想着顺藤摸瓜,多摸几个人出来。
但现在刘彦宗一言不合就把事情捅开了,在场的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必然会走漏风声。
明日之后,广南东路便会有官员病死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