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莸不可同器,鱼目不能混珠!人间良缘在于匹配,若本身便已经轻贱进了骨子里,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再去求配良人?这一份孽情,甚至都比不上崇慕浮华的俗情,又凭什么去夺宠求爱?”
李裹儿强词夺理、执迷不悟,皇后的反击同样犀利。
这不只是言辞上的交锋,更是从心理上否定掉这一份情意。
皇后终究不是太皇太后那种霸气狠辣的女子,并不惯于从肉体上消灭掉一切让她感到厌恶的人事,做事自有属于自己的风格,虽不诛人,但却诛心。
“圣人风采无双、中兴家国,表里都是人道的典范,从来不会舍本逐末、痴迷浅薄,我也从不担心他会受此孽情的迷惑。但是你,偏激执拗、乖张叛逆,虽有艳俗可观,却知恶不止,妄以妖紫夺朱、邪花媚献,虽然妖邪难张,但却是宗家人道一丑!”
皇后自然被李裹儿气得不轻,对其评价也是低劣至极,但因性格使然,哪怕话语刻薄严厉,语气却仍从容镇定,而越是如此,越给人一种恰是陈述事实的感觉。
李裹儿际遇离奇,就连出身于天家的身份都让她乏甚安全感,唯独自身的美貌让她感觉深有可恃,认为这才是她超人一等的底气,甚至敢于恃此超越人伦的俗规。
可是皇后一番评价恰恰指中她这一份自以为是的坚强,直将“丑恶”“妖邪”等字眼加诸在她身上,对她而言自是最大程度的羞辱,可谓将其自尊踩压到了极致,原本已经收住的泪水顿时又夺眶而出。
“我是什么样的底色,不需你来评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堂兄自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客,绝不会偏偏无视了我……若心底全无丝毫的垂怜,我父兄俱是悖逆的大罪,除名流庶,为什么偏偏将我拣附宗籍?他心里自有着我,临淄王击球偷袭,他能及时张手阻断……”
“够了!人间的艰难不只死之一事,我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既然听过许多的宫闱秘事,莫非无闻人彘?”
皇后见这女子实在已经偏执到难通道理,耐心也将要达到极限,于是便也拉下脸来狠声说道。能够逼得她放弃常年形成的修养,可见这女子是如何的不通情理。
而李裹儿在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是满脸的惊恐,心里那份为爱痴狂的决绝终于被恐惧所取代,满腔的话语化作了粗沉急促的喘息,不敢再对皇后继续冒犯触怒。
见这女子终究被震慑住,皇后也不免感慨凡所道理都是用来应对人情道理之内的人,超出这个界限也只是徒废唇舌。
不过这样一个女子也的确不值得她为此惨绝人寰的恶行,眼见李裹儿已是噤若寒蝉,皇后便又继续说道:“眼下我还不失耐心,但你也不要逼得我行入极处!为君痴狂,保全宗家门风盛誉,我也同样可以变得面目全非。
唯今事态尚有可作收拾的余地,我可以给你三个选择。要么即刻论礼成婚,由宗家择民家士庶儿郎选日降配。要么销除宗籍,离开英国公府,随你庶母余生修禅。要么束发入道,女观持戒!舍此三者,并无他途!”
李裹儿这会儿已是神情惊恐、面若死灰,自是没有了与皇后讨价还价的勇气,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些庆幸皇后不失宽大,居然还肯给她些许选择的余地。
但虽然说是选择,每一个选择对她来说也都绝无轻松惬意。
看起来第一个选择倒是最为宽容,只要她肯放弃这一份不切实际的痴爱孽情,仍有与世间普通女子一般婚配生子、养息传嗣的机会。
但她眼下的心境如此,完全不在乎这样的一个机会。正如皇后所言,她骨子里自有一份偏激执拗,只觉得当世之中除了圣人之外,再同任何人常年的居家相处都是一份酷刑折磨。
第二个选择也被她从心底里摒除,虽然言辞怨恨父母给她的这个身世,但正因为得附宗籍,她才能衣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