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进出有序,但有一些守门的京营兵丁还是发现一些异常,那就是商贩们货车上装载的农贸时货的包装,居然有着许多的纸张包裹。
“牛五,看来走贩获利不浅啊!这满车的货品,值不值包扎纸钱?”
有门卒指着相熟商贩笑语打趣,京城虽然百业兴盛,但也并非所有的货品都能通贵贱,像纸张这种文书用品便与多数坊里小民绝缘。而且看这纸张素白平整,想来造价不低,更不是能随意滥用之物。
那商贩闻言后弓腰一笑:“早晚奔波,赚一些吃尘脚力的辛苦钱,哪比得上公门里旱涝常有!这些纸张也不是自己购来,草市中有蠢人当市滥发,想是一些应试痴狂的文客要凭此显摆文章。白捡的惠利张手便得,稍后入市,废纸总能卖得几钱!”
门卒闻言后更觉好奇,入前掀开翻看,果然看到纸内写满了字迹,但他也实在有欠文才,瞧得见字体周正、却不知写的什么。
“反常既是妖异,哪有人当市发钱!不知书写的什么文书,就敢往城内携带!”
门卒斥骂一声,直将车上包裹商品的一些纸张扯落下来,反手丢在了城楼旁的竹筐里。
那小贩见状自是心中暗骂,但也不敢回嘴,只能闷头引车行入,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啐骂道:“真要邪恶阴谋,敢当市作弄?贼丘八贪我纸料,幸亏老子也不蠢!”
说话间,他拍拍衣内掩藏厚厚一摞的废纸,这些纸料上品,打成纸浆就能再造新纸,两市常有商铺收购,一斤便直数钱,到手便是实惠。
这小贩入坊后将坊人请托代购的货品逐一送罢,时间才堪堪过晌,想到稍后还有一桩高级的买卖,归舍换了干净衣袍,卷起那摞废纸便往西市去。打算入市看一看行情售价不错的话,趁天色尚早再去城外草市收捡一波。
西市一家规模不小的纸行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小贩,许多都是前来售卖废纸。那小贩牛五走近过来后发现这么多的同行,抬眼看到纸行铺门紧闭,便忍不住低骂道:“一群狗才脚程倒快,老子稍慢几分便被拒门外!这是关铺压价,还是钱尽不收了?”
此类喝骂疑问者不乏,堵在纸行门口不肯散去,但那铺门始终紧闭着,哪怕被敲打得砰砰作响,也都无人应声。
有行人好奇入前询问,自小贩手中接过皱巴巴的废纸摊开来看,口中念诵有声:“这是一篇赋文啊!鸠鸟赋……啧啧,文气壮昂,倒不像是俗家手笔,这是陈学士文法……不对不对……”
小贩们多数不精文墨,眼下废纸也卖不出,索性凑上来寒暄询问:“这位郎君,纸上文章写的什么?若真是什么高士美文,老子索性不卖,收藏自家增些文气!”
“这赋文是丑骂恶鸟,文辞的确辛辣有力,鸠占鹊巢的典故,你们想是不知。这么说吧,自家辛苦筑造的巢穴,本为繁衍儿孙,结果却被恶徒侵占,谋作了自家……”
被众人如此围观请教,那行人也颇有几分自得,索性便逐句的讲释起来。
“呸呸!还道是什么美文美事,这样的恶行恶鸟,道途听得都要洗耳,值得浪费纸墨物料去书写!”
闾里小民或是不通哲言经义,但也都有分辨曲直的朴实善恶观,听到这一番讲述,便不乏人破口大骂,只觉得述此丑劣行径都是浪费物料。谷
“话也不可这么说,恶不发、人不警!若然公义不能扬起,人间此类恶行必然屡出不断!诸如早年……”
市中议论声杂乱,越来越多的行人看客也都加入到了讨论中来,话题渐渐的便涉及敏感。
人群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年轻人正探头向群众聚议处往来,当中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便是日前在临淄王邸定策的崔湜同宗兄弟,名为崔液。而眼下在群众当中盛传的《鸠鸟赋》,正是其人手笔。
“坊人终究短智,俗人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