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姐姐，今天你要去开庭了，对吧？”机器娃娃跑了过来，抬手遥指厨房中岛的餐桌，道“我给姐姐准备了一根培根和两个太阳蛋，意思是100分，姐姐开庭100分，胜诉！胜诉！”娃娃欢天喜地地呼喊着。

没错，石青想起来，今天余璐的离婚案就要开庭了，她丈夫的财产尤其是被他刻意隐瞒的几套房产也都已基本查清楚了，余璐要获得赔偿，也就是案件要胜诉应该不在话下。

只是，这么顺利吗？石青心里腾起一种怪异的观感。

只是，明明这般顺利，为何她仍觉不完满？

她不是一个不知满足的人，对生活的恩赐，她一直心怀感激，自从机器娃娃来到她的生活中，石青便不再孤独，朋友因为机器娃娃的出现而到来，或者，至少她仍然活着，不愁吃喝，但是，这种不完满感又来自什么地方呢？

然而，石青却感觉，自己真实的生活似乎不是这样的，现在这样的生活似只是她希望拥有的假象。

2

石青用完早餐后，正开门准备去法庭，却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人影。

那个人对石青说“不只是你们律师能够查到当事人的资产，我也可以查到你们的。”那人正是余璐的丈夫张璋。

“你……你想要干什么？”石青慌张起来，没想到张璋会在临开庭前找到自己的家门口来。

机器娃娃见门外有险情，旋即不见了踪影。

张璋两手插兜，亦步亦趋地问“今天是不是只有你会去开庭？方律师不会去？”

石青看张璋即将登堂入室，指着他说“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出乎石青意料的是，张璋竟然用力将她向后一退，迈过了石青的家门，石青向后摔倒的一瞬似被分割成了无数慢放的片段，这个世界至今完美的不真实感愈发明显。

一种孤立无援之感油然而生。

不对，在这个时候，我记得……石青心想我记得总会有人及时赶到……有人会……谁会？如果他们也受到了威胁，我也会为了他们赶过去，奋不顾身……

是谁？石青努力想着，张璋向她走来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世界颠倒，而她正悬浮于半空，逐帧摔向入门处的屏风，向下坠落。

3

小……小貔貅？石青的记忆突然回溯小貔貅和尘小七——我想起来了！

他们在哪里？

石青四下里寻找着那个机器娃娃，那就是小貔貅吗？

不，它不是！“它”不是！石青意识到如果是小貔貅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冲到自己身边，或者冲上去和张璋干架，但现在的那个机器娃娃已经没了影。

石青仍在向下坠落。

它不是小貔貅，它不是尘小七，它是我长期以来的心魔，石青意识到我希望有朋友，希望被人看到，希望受人重视，但却未能如愿，所以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参加辩论比赛，尽可能地帮助别人，只是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看到我，能够喜欢我！只是，那样很累，石青心想我多么希望我身边的朋友是万众瞩目的，他（她）能够将他们所拥有的人脉和关系介绍给我，就像这只机器娃娃一样，只要有它在，人们都会围在我的身边，而我则不费吹灰之力便拥有了过去拼尽全力却无法拥有的一切？

石青想起了卢俊浩家人，他们是真的将我当作家人看待，所以才总来找我吗？还是只是看重我作为律师的资源与能力？石青心里很清楚答案在卢俊浩去世后，他们的聚会一次都没有邀请过我，但只要遇到麻烦便会来找我，我和他们的关系，难道还不明显吗？

3

石青触及身后的屏风的一瞬，“恐惧”与“快乐”编织的幻境便层层剥落，她的身体则逐渐从恐惧旋涡与快乐牢笼编织的银河里析出，意识复苏。

恐惧旋涡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