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门前,仰望天空怅然说道:“难道我钱谦益就不想为国尽忠吗?我也曾多次上书陈词,申言利害;史可法被清兵困于扬州城,我也曾写下血书,自请带兵驰援。然而无论是崇祯帝还是弘光帝,乃至当今的永历皇帝,他们没有一个念着我钱谦益的好,却都对我做过的错事耿耿于怀。从没有一个皇帝能给我经世治国的机会!要知道我钱谦益并不是怕死之辈,也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当年我没有殉国,还不是因为我深爱着你,我不想你花季一般的年龄,却要陪着我一起去死。我更不想让南京的百姓像扬州百姓一样,被清兵屠城十日。我献出南都,难道不是救了城的百姓吗?可这些被我钱谦益救了的人,到头来却都在骂我,难道他们真的就都不怕死吗?难道只有他们才是可以为国尽忠的君子?那么如此说来,我献城之后,他们也大可一死了之,我钱谦益又没有拦着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做他们忠臣,而我钱谦益则继续卖国求荣去!”
柳如是又从背后软软地伸出双臂环抱住他说:“好啦,好啦,只要你行得正,立得直,自有公论的那一天。现在先不去管那些了,我饿了,去吃些东西吧!”钱谦益因为气闷,涨得老脸通红,可柳如是柔柔地一句话下来,他的一团怒火便不知所踪了,笑呵呵的拉着柳如是的手漫步走了出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这黄宗羲的诗说的什么?‘四海宗盟五十年,心期末后与谁传?凭烟引烛烧残话,嘱笔完文抵债钱。红豆俄飘迷月路,美人欲绝指筝弦。平生知己谁人是?能不为公一泫然。’我还没死,他凭什么如此指摘?说什么心期末后与谁传,是啊,我钱牧斋如今众叛亲离,自然一生所学已统统成为笑话,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的好,或是以文抵债。我欠了谁的债?谁又欠了我的债?我钱牧斋已经是孤家寡人,没了知己,可也轮不到你黄宗羲为我而哭吧!真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