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铸剑城外之战,险象环生。
本是死局,却多出了路浔这一变数,竟硬生生地扭转了局面。
这位年轻人一人一剑,竟救下了这座西洲大城!
叶随安代表一众西洲剑修,朝着路浔深深一拜,道“叶随安代表铸剑城,谢过路前辈。”
路浔坦然受之,抬手道“不必多礼。”
他向四周看去,看到了一位又一位的老者。
他们迎着路浔的目光,双手握剑,朝他拱手。
路浔一一回礼。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与如此之多的老者并肩作战。
剑修之风流,剑修之气魄,看来并不会随着岁月而蹉跎流逝。
路浔坐于纸鹤之上,往下方看了一眼。
战场位于空中,而此刻铸剑城外的大地上,有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有异族的,也有西洲剑修的。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于铸剑城外,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对于战场中活下来的人来说,他们还有一件会让人身心俱疲的事情要做。
那便是收拾战场。
所有人落于铸剑城外的血色大地上,面色沉寂,竟没人说话。
若仔细去听,其实可以听到压抑着的呜咽声。
很难想象,一群老人颓然地跪坐于好友尸体旁的场景。
地上躺着的人白发苍苍,地上跪坐着的人同样白发苍苍。
他们都是些活了好多年的老东西,只可惜岁月并没有让他们学会绝情绝性,甚至没让他们习惯离别,无视分离。
……
……
天亮了,黑夜已过。
铸剑城内,有些人回家了,但有些人并没有。
城西的铁匠铺,一个上半身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用力地挥舞着锤子。
锤子击打在尚未成型的剑身上,声音很有节奏,动作却有些麻木。
若是以往,有个叫楚北邯的独臂老东西早就破口大骂了,但如今壮汉频频出错,却没有听到骂声。
他腰间挂着一块木牌,那是万剑山的长老令,他可手持这块木牌前往万剑山,自会被万剑山收为弟子。
会有新的师父教导他,他也可以成为梦寐以求的剑修。
“吭——!”铁锤重重的敲击在剑身上,壮汉双目血红,喘着粗气。
突然间,他觉得腰间一轻。
那块有些沉的木牌竟不翼而飞。
壮汉连忙回头,只看到了铁匠铺外,一道熟悉的独臂身影。
“没用的东西,很失望吧,没法拿着它去万剑山拜新的师父了。”熟悉的沙哑声音在铁匠铺内响起。
独臂老者看着双手撑在台子上,张嘴呜咽,半天说不出话来的壮汉,眼神有了少见的柔和。
“哼!以后老夫亲自教你。”
……
……
铸剑城城东,一座小院内。
一名丰腴女子手捧野花,数着花束上的花瓣,一遍又一遍。
她每次数出来的数量都不一样,因为她心乱了,心不静。
“噌——”
一道剑光突兀产生,一位瞎了一只眼睛,白发飘飘的白衫男子出现在了庭院内。
他的身上满是血污,他本就没什么书生气,现在就显得更不像样了。
“哒——”女人手中的野花散落一地。
男子缓缓向前,就像离开时一样,蹲下身子,开始捡起了地上散落着的野花,眼神柔和。
他一边捡,一边轻声道“韵娘,让你担惊受怕了吧?”
女子没有回话。
男人有些慌,他继续捡花,继续找话题道“我走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在做什么?”
这一次,女人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