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压了下去,昂首看向了北方黑压压涌过来的敌军。
这段时间里,战场上的四个营一字排开,每个营的四个步兵连呈“二二”形布置,前两个连下蹲,后两个连保持站姿,以正面对准了北方。
在这道战线的左后方和右后方,原本三野和二野的野战炮阵已经调转了炮口,以大射角将炮弹往三公里外射了出去。这还是15式第一次在实战中以这理论最大射程进行射击,开炮的炮手们几乎看不到自己的战果,只根据高台上的指挥不断调整着射击参数。
而从高处可以看见,原本行进中的庞大骑兵群有如黑毯一般覆盖了雪白的大地,可随着榴霰弹的爆炸,这黑毯逐渐散开、变薄,雪地上留下了斑驳的污渍和红血。
但他们实在是太多了。黑毯仍然在冲来,越来越近……而这就需要更直接的火力进行拦截了。
“标尺最大!”吴晃听到排长的命令,并不意外,看了一眼枪机前方的标尺,照门块的确是在“1000”的最高点,就直接抬枪上肩了。
视线透过高高的照门看向准星,再与地平线上的黑毯重合时,枪口就向上高高扬起了。吴晃深吸了一口气,把脚下的硬物踢了出去,扎稳了步子,与其他步兵一样,等待军官的指令。
硬物在地上滚了滚,停在了连横队的前方,吴晃瞥了一眼,原来是个铜香炉。虽然只是铜的,但材质亮闪闪,表面有精美的纹饰,看着也值不少钱。附近的士兵也都看在了眼里,但仍不为所动,专注地瞄准起来。
他们并非不爱财,如果可以,他们也很想把这些金灿灿的宝物抓到自己兜里。如果换了一支更传统的军队来,在这些遍地的财宝诱惑下,十有七八真的就涣散了。然而,这些东海兵是不一样的。
能进入野战旅的士兵都是东海军中的佼佼者,他们通常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从小就是作为东海国民在东海国生活着,大多都受过义务教育。他们的家境未必有多好,但都是见证过东海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见识过拔地而起快速扩张的现代城市。他们知道真正的繁华所在,知道自己的前途是无限光明的,自然不会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而违反纪律、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这一点,传统的封建军队做不到,甚至就连十年前的东海军也未必能做到。十年前的东海军虽然也有着严谨的纪律,但说白了就是赏罚分明——一方面用严苛的惩罚让士兵养成对纪律的敬畏,另一方面用丰厚的待遇让他们心甘情愿忍受纪律。但平时没问题,一旦遭遇了真正的考验,可就说不准了。
但是,经过了十年蜕变之后,变化就这么在微妙之间发生了。经过义务教育与无处不在的传媒影响,以及经济技术的日新月异,东海国民无形中养成了一种自豪感,认为自己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而这种强大来自于东海国独特的社会体制。与宋朝的“轻贱武人”和元朝的“从军是为了土地财帛”不同,东海军人的待遇丰厚却并不过多,但他们有一种独特的使命感和荣誉感,在天平的另一端有着多得多的砝码。
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死不畏惧,见财不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一支现代军队了。
廉希宪用半个燕京城的财物试图诱敌,使之产生混乱进而趁机攻击。换了别的军队,很有希望成功,然而面对这支现代军队,只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而已。
吴晃透过照门,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听着逐渐增大的马蹄声,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这时,他耳边传来了连长的大嗓门“奶奶的,这么多送菜的,等打完了,你们这些小子不知道得拿多少荣誉点!老子当年怎么没这好事?都别抖了,四条腿的来再多都是菜,都给我把枪拿稳了……好,放吧!”
吴晃一个激灵,扣动了扳机。枪托往肩上一撞,一枚铅弹自枪口中旋转着飞出,然后划过一个高高的抛物线,飞到了千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