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转头道
“范公,我记得先帝在时,盛京曾发生过一次罕见水涝。当年好像就是你被先帝钦点,主持治理水涝整治的吧?”
范文程先是看了一眼张存仁,方才点头道
“摄政王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这种算不得军机大事的民生事。不错,当年那场莫名水涝,表面上只是民生问题,但其实一点也不比一场战事来的差。”
“堵住洪水,然后疏浚都城,的确是当年就完成了。但真正将那场水涝彻底治理干净,为此花掉的银子有多少,投入的劳工人力有多少且不说,单是后续不断修修补补,我足足用了三年方才彻底脱身。”
说着,范文程抬手指着大河尽头那几乎一望无际的滩涂、沼泽,明显有些心有余悸道
“张公,不瞒你说,你方才的奇思妙想,开始时的确也让我眼睛一亮,甚至也跟着你为之心动。”
“但是静心一想,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别的不说,张公,你且放眼好生看看,从大河尽头到真正的大海处,中间相隔虽然不足千米,但粗粗望去怕也至少有一里多地。”
“但最可怕的,还是大河与大海之间的这一方滩涂和沼泽。根本不用丈量,这一片沼泽之地,少说也有十个盛京都城大小,如若真要开挖,算算得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和银子?”
“老实说,张公,在我们现在大兵压境,几乎倾尽全国之力决战中原之际,我们哪里还有任何多余的力量来做这件事情!”
身为闻名天下的大文士,张存仁与天下名士一样骨子里都是无比孤傲和清高的。
见自己不过刚刚提出了一个想法,上至多尔衮下到范文程,几乎想都没想便异口同声反对,他心底的那头犟驴一下子冒了出来,当即哼声道
“摄政王,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这是天赐的大礼,视而不见甚至弃而不用就是暴殄天物。”
“好在现在我朝人才济济,国力也远超从前,多一个我少一个我无伤大局——”
“我张存仁愿在此立下军令状,我也不夸海口。请摄政王给我三十日,同时分出一支包含各类工匠和幕僚在内的三百军民,允许我将这条大河完整走上一遭,到时无论行与不行再与王爷细说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