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洗,就用木头耙子,来回搂,把土豆表面的泥土都涮掉。当然,也不能弄的非常干净,所以在制出来粉面子之后,有白花花的白粉面子,还会有少量颜色发黑的黑粉面子。
这个黑粉面子,就是杂质比较多,吃起来有点牙碜。不过呢,价格比较便宜,适合蒸干粮吃。里面包上点酸菜馅,蒸完之后,一个个黑乎乎的,跟黑煤球似的。不过呢,吃起来还是不错的,比较劲道。
洗干净之后,再用长柄的大号笊篱,把土豆从池子里面捞出来,准备上磨。
田小胖先领着娃子们,在这把手洗干净,然后,他就先进到粉坊里面转悠。
屋里,也有十多个人在忙活着呢,漏粉这活,技术性最强的就是一位“漏粉匠儿”,剩下的,多数都是力气活。
在农村,能被称作各种“匠儿”的,都是手艺人儿,有一技之长。比如说会杀猪的就叫杀猪匠儿,会吹唢呐的就叫喇叭匠儿等等,就连会拉玻璃的,都叫玻璃匠儿。
漏粉必须有一名漏粉匠,主要技术就体现在“打芡”的时候,要往粉面子里面添加白矾,这个比例,每名漏粉匠儿都不大相同,算是不传之秘,属于“专利”一类。
正因为这个比例都不尽相同,所以,制作出来的粉条儿,也各不相同。有的比较好吃,也比较经炖,有的放到锅里一煮就黏糊。
黑瞎子屯的漏粉匠儿,名叫包大鼻涕。据说小的时候,鼻子下边总淌着两条清鼻涕,淌出来挺老长,才用袖子一擦。擦来擦去,棉袄袖子擦的锃亮锃亮的。
后来长大了,找不到对象,家里这才着急给治治,其实就是鼻炎,吃点药就好了。不过,这个外号却保留下来。
看到田小胖,包大鼻涕扎着两手,手上白花花的全是粉面子,乐呵呵地迎上来“小胖来了,一会给你烧个粉耗子尝尝。”
说完,还是习惯性地在鼻子下面抹了一下——这个动作,也成习惯了,改不掉的。
包大明白也跟在小胖身后呢,见状撇撇嘴“你说你咋这么埋汰涅,也就是咱们乡里乡亲滴,要是换个干净人,都不带吃你粉条滴。谁知道你是不是从鼻子里面漏粉涅——”
包粉匠儿也不客气,过去张开俩手,在大明白脸上一抹,就给包大明白来了俩白脸蛋儿。
“鼻涕叔,赶紧干活吧,外面好几百娃子,都准备尝尝你手艺呢。”田小胖知道他们都打闹惯了,没完没了,赶紧提醒。
“没问题,俺漏出来的粉条,整个公社都是头一份儿!”包大鼻涕又狠狠在鼻子下面擦了一下,这才继续忙活去了。
田小胖也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包大明白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滴。
他也帮不上啥忙,就在粉坊里面瞎转悠呗,瞧瞧这种传统的手艺。清洗好的土豆,先得上磨。
最初的时候,都是用那种老式的大石磨,那大磨盘,半尺多厚,直径一米大多,得好几个人才能抬动。
也正因为这个,所以,谁家的媳妇要是得了个“大磨盘”的绰号,那就证明,身体的某个部位,是非常大的。
大磨盘靠人推,太费力气,所以一般都用毛驴来拉磨。为了防止毛驴偷吃,还得给戴个眼罩;另外,还得勤吆喝着点。要不然,毛驴儿也不好好干活,走的贼拉慢,跟人一样,也会出工不出力。
不过毛驴拉磨毕竟太落后,所以,现在都换成了电磨,唰唰唰的,就把土豆都磨成了糊状的浆水。
磨出来的浆水,还需要过包,其实道理就是用纱布过滤。房梁上吊着一个架子,通常都是十字花形状的木头,四个角挂着大虑布,这个滤布中间就往下坠着,像个大包袱似的,所以叫过包。
把浆水倒进滤布里,晃动木头架子,裹着淀粉的浆水就淌进下方的大缸里。而滤布里剩下的渣子,就是喂猪的下脚料了。
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