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给我?”
感觉上回见到这么正常的吃食,还是上辈子的事儿。姝玥努力绷紧小脸,做出矜持状,可不断分泌的口水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是啊,快些吃,还温温的,趁热好吃!”
白烈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整了整,塞到姝玥小兜兜,“装身上,当零花。”
白烈倒是想要现在多掏一点,可无奈囊中羞涩,他往后一躺枕着手,嘴角含笑。
“咱们村儿里没啥供销社,但身上不装点钱压兜还是不行,说不准啥时候就用上了呢!
爸以前自己过日子,手上的钱留不住。
以后咱家钱都交给闺女你管,你悄悄攒着别叫你奶他们知道了,到时候给你买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现在天儿渐渐冷了,得给小月儿做一身新棉衣……”
白烈絮絮叨叨的,清澈嗓音徐徐,声音越来越低。
姝玥垂眸看着手中这块有半斤多重的年糕,余光却落在了青年的裤子上,膝盖上摞了两层补丁,裤腿被磨得起毛,脚上的袜子,露出两个大脚趾……
姝玥纤长柔软的睫毛轻颤,慢吞吞的咬下一口年糕,认真咀嚼,一点点的品着这里面的滋味儿。
明明是香甜的味道,她心里却觉出几分酸涩来。
此时的白烈已然睡沉了,五官有生出几分疏冷来,他眼底青黑,下巴冒出了胡茬,和自己说话的功夫就能睡着,明显是累狠了。
这是自己爸爸!
这人,作为父亲在他自己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他舍得把鸭蛋留给自己吃,给自己带了年糕,将赚的钱给自己攒小金库,说要给自己晒红薯干,要给自己做新棉衣,还说她可以不喝糊糊……
这些,足以叫姝玥自打穿越过来一直漂泊不定落不到实处的心,安稳下来,她轻手轻脚的给白烈脱了草鞋,盖上了被子。
而后慢吞吞下炕,拎着自己的铝水壶,又端着搪瓷茶缸,往灶间去。
因为担心有雨,村儿里正连夜抢收,白大伯大伯母白爷爷这会儿都还在地里,家里面只剩下老太太和几个孙子孙女。
姝玥以为灶间没人,没想到此时灶间里正关着门,透过灶间木板门的门缝儿,能看见那里冒着的火光,她推了下没推开,又敲了敲,里面才传来动静。
“着什么急,赶着投胎呐,一会儿就好。”
是老太太的声音。
姝玥一愣。
一直温温柔柔的奶奶,突然间这么粗犷的画风她还挺不习惯的。
姝玥鼓了鼓脸颊,又敲了敲,老太太骂骂咧咧的,灶间的门被打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看见是姝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一僵,原本不清楚骂谁的话,一下子就全都噎了回去,缓了一下,脸上表情柔和了下来。
“哎,是玥丫头呀!
咋,大晚上咋跑这儿了?
多危险呢!
可别摔着了。
这黑灯瞎火的,你这漂漂亮亮的小脸蛋要是摔着了,可就毁了容了。
等你爸回来,还不跟我着急。
走,奶送你回去……
你别怕啊,奶骂你那俩不省心的哥哥呢,奶平常都可温柔可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