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处,一亭还安慰自己,林家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富,也算是小康之家,家境殷实,就算是遭了这些磨难,底子还在绝不会跨的。
越是自我安慰,越是没有用。等到第二日,刚刚用过早饭,一亭嚼着一个干巴巴没有半点发泡痕迹的小馒头,就着半碗没有米的小粥,略微感慨了之前骄奢淫靡的生活,这就真算了下了档次。若之前是天堂,这可算得上地狱。
翘着二郎腿,忧心忡忡,却无其他解闷玩意儿。眼睛盯着牢门,似乎要洞穿这铁旮沓不可。恍恍惚惚之间,门开了。
林一亭收拢焦距,盯着一只靴子跨了进来,这人是刚刚骑过马的,小腿上系着一截绑带,凸显着腿上厚实的肌肉群落。没注意到他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靠在门口,没有移步。
李宣盛?一亭都有点不相信,他怎么会现在来探视,还是亲自来?
“拜见少帅。”礼数不能缺了,林一亭半跪在地上,余光落在李宣盛的一双马靴上。他撩了披风,沿着铁栅栏移到了墙壁处,回退了几步。
“在这儿住着可好?”
“吃喝不愁,难为少帅担心了。”
“鹰眼来见过我了,说起你的事。你本是是金吾卫长,属于鹰眼的管辖范围,他若是要捏着你不放,你便没了活路。相反,你若是顺着他,也未必能对他的胃口。如今暗卫势力错综复杂,我又是新官上任,难免要做些对接。你若是留在我身边,今后的鹰眼统帅,暗卫势力范围,都是你说了算。怎么样?”
原来他是来扔糖衣炸弹来了。林一亭虽然厉害,也不至于他一个少帅纡尊降贵,来天牢中探视。除非他真将一亭算到了他的计划之中。一亭低着头,始终不与他对视,道“卑职决心已定,不做他想。当初见李帅,为他卖命之时,就曾说过,为报大帅的救命之恩,甘愿为奴为婢。如今大帅放我一马,我又怎能不珍惜。”
李宣盛已含了几分怒火,依旧压着嗓子道“你这是要决心离开荣城,投奔他人麾下吗?”
林一亭再次拜下,道“一亭心不在仕途,对这些曲曲绕绕很不熟悉,偏偏又多愁善感,很不适合这个位置。”
李宣盛冷哼几声,并不搭话,反身走出牢房。一亭久久不敢抬头。只一个劲儿的低着头,谁知道李宣盛要怎样处置她?
正烦恼,突然有人蹿进来,林一亭有点吧不耐烦了,不会是他去而复返吧,这样弯弯绕绕,岂不是让他丢脸。
角落里,蹦出来个纤细少年,笼罩在黑影之下。蹦蹦跳跳的身影很难让人不注意,林一亭问道“厉利,你来了?”
厉利走了出来,伸续航了脖子张望,道“我还以为你这儿冷清得很,没想到还有人来访,害得我不得不躲远些。”
林一亭笑道“就你事多,可曾有回音了?”
厉利扔出一个纸团,飞到空中,林一亭一手抓住了,急忙扯开来看。
“我可没有看过,小林林,是好是坏?”
原本尚还欢乐的气氛蒙上了一层惨淡的阴影,林一亭握着纸边,全身不受控地颤抖。久久地没说出一句话,猛地闭上眼睛,脸上已没了血色,道“我要出去。”
这纸已经被揉成碎末,上面的话却刻在林一亭心中,家母病危。笔记已经干涸,像是早已写下的。荣城之中,和她家尚有书信往来的就是海云珠了,林一亭在外奔波,便将家里的一切都托付给她,如今来了这么一出,忍不住的心绞痛。
厉利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捂住嘴,道“你要越狱。你怕是疯了!”
林一亭转过脸,避开了厉利探寻的目光,道“对不起了。”
林一亭猛地转身,一招擒住了厉利,厉利还未做防备,临门一记手刀,落后脑勺上,哼唧还没来得及,人已经倒下了。
林一亭动作麻利,一头蹿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