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回来,一开灯看到静坐在沙发里的人,眼里堆满的焦急顿消。
他轻合上门,放缓了脚步。
“怎么提前回来了?”他脱了羽绒外套,挂起,“彩排结束没见你,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没通,我还以为你临时有工作去局里忙了。”
单妮拿起扣在茶几上的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从七点半打到八点一刻,也就是五分钟前。
事实远不如他口上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可以猜想出他当时的担心。
“今晚不去柒吧了?”
“不去了。”
凭着默契和了解,廖东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正在接水的他回头查看,与她四目相对。
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失望。
水杯接满,热水溢了出来,滚烫的水淋在了他手上,但他暂时顾不上了。
“妮妮?”
两人对视良久,她挪开了视线。
单妮没有去粉饰情绪,她闭了闭眼睛,直接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带美如去的梦想城?”
他立时明白了她不对劲的由来。
廖东挨着单妮坐下,看着她的眼睛答得很坦诚“七月上旬,你当时在忙美林湖的项目。”
她蹙眉,七月中他去参加了桃李杯比赛,在那么紧张忙碌的准备阶段,他竟然还有心思去陪别人家的小孩子逛游乐园!
单妮深究溯源“你第一次见美如是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下雪天,大半夜孩子突然发高烧,陈姨担心得不行。碰巧你不在沂川,她于是给我打了电话帮忙。”
“呵,”她往后仰了仰头,“那我是不是要夸你一句‘田螺先生’了。”
她生气了,尤其是听到那熟稔的称呼——陈姨。
这本是她理不清的旧账、想摆脱的泥沼,可他倒好,背着她乐呵呵地掺和进去。
单妮记起美如对他的称呼廖叔叔。
孩子这样叫时,那稚气的声音堆满了偏爱,对他是信任又依赖。
这叫她如何在这段尴尬畸形的关系里自处?他有体谅她的难处吗?
单妮有些崩溃“谁要你管我的事了,啊?”
“……”
他看着她,唇瓣微掀,又合紧了,终是什么也没说,没给她解释。
她推搡他一把“你说啊!”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些事,我早晚都要知道、早晚都要去管。我是你的丈夫,妮妮。”他语重心长。
“别叫我妮妮。”她提高了音量,“这些事你本可以不知道,或知道了也不要去管的,就像你也本可以不是我的丈夫,我们之间可以毫无关系一样。”
话脱口而出,根本没过脑子,单妮看到他明显受伤的神情,心头浮上悔意。
可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她已经往他心口插上了一刀。
气话就是捡着最扎心的话讲,越是彼此了解就越知晓对方痛点,话便最是伤人。
单妮咽了咽嗓子,放缓语气“对不起。”
“没关系。”
气氛僵持,空气都似停滞。
她伸手晃了晃鼠标,笔电屏幕转亮,上面是邮箱界面,显示着一些存档数据。
“我查看了你手机的信息备份。”
“嗯,没关系。”
单妮听着他一如既往包容的话语,此刻觉得聒耳异常。
他包容一切的态度,就像是可以毫无立场地任她摆布、听凭差遣,不管对与错、是与非。
“如果我爱上别人了,同你坦白,你是不是也会答一句‘没关系’?”
这个假设,或者调侃,无论是何种出发点,都冒犯到了他。
廖东敛容,沉声“单妮。”
她笑了,抬手拿起手机,转了话题“你给陈妈妈转了多少钱?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