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中秋将至,宫中过节的一应用度都置办起来了。只是,景元帝西巡未归,如何过节,便要费一番计较。
若在往年,翮贵妃一定会大肆筹办宫宴,这是她表现主事之能、震慑六宫嫔妃的好时机。
但皇帝不在,一切煞费苦心就成了索然无味。
她索性在各宫的节庆份例上增添了些许,一并发了下去,传谕六宫皇帝西巡辛苦,宫中过节一切从简,各宫自便就是了。
于是,前朝、后宫皆有人悄悄议论,说皇帝西巡,一向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却未能伴驾。
而太子虽有监国之名,却几次因私废公。
三省六部处理日常朝务,都是遵循门下侍中、尚书令的示下,反倒更平顺一些。
这么一来,翮贵妃面上无光,自然连面子活儿也做不起了。
这些私议虽有些夸大,却也无法全部否定。
如此,这个中秋便不免格外简淡。
到了正日子这一天,嫔妃们大多寻了三两个相熟的姐妹小聚,也有的谢绝一切邀约,主仆随意一乐,也就散了。
曦华虽然年幼,位份却尊贵,自有上赶着巴结的。
白日里,宣颐宫熙来攘往,送东西的、问话请安的,一拨拨络绎不绝,烦得曦华没了耐性,干脆扔给花照等人去应付。
她和苏媺应了万福宫顺安太妃的邀请,只等着晚膳时大吃一顿。
这段日子,她因为要养身子,一应饮食都清淡得很。
到了申末,眼瞅着西天剩了半竿残日,宣颐宫上下一水的新衣,昂昂然朝万福宫而去。
顺安太妃小蒋氏,今年六十有四,原是景元帝赵柞的庶母和姨母。
赵柞的生母大蒋氏早亡,小蒋氏乃蒋家微末旁支的庶女。
她天生体亏、无福生养,便自愿嫁入赵家为妾,照顾赵柞长大,情同亲生。
万福宫位于皇宫西南侧,虽靠近御花园,却有曲水廊桥隔开来,是一所闲静清心的居处。
曦华和苏媺进入正殿时,顺安太妃正坐在透雕八仙福禄寿圈椅上,与宫人们闲话说笑。
她身形偏瘦、眉目和蔼,因为这几年日子宽逸、注重保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
许是为了过节,太妃今日的装扮十分尊贵庄重,不像平日那般寡素。
只见她头梳圆髻,戴着金镶玉嵌宝鱼篮观音的挑心,斜插一支单凤衔珠步摇,耳边两颗十相自在的金坠子;上身着秋褐色压金福字纹锦衣,下穿万字曲水老君裙,手里握着一挂浅雕填金莲花生六字真言的祖母绿佛珠,一颗颗翠色欲滴、圆润如一。
苏媺跟在曦华身后,行礼问安毕,命檀墨奉上了精心抄写的佛经。
“《心经》是奉了贵妃之命抄写的。至于这《楞严经》,臣女听说,太妃喜欢这经,常常在佛前念诵,便一直想抄写一部,奉与太妃,只是手脚笨拙,蹉跎了数月,直到近日才抄写完成。”
“这经长得很,你有心了!”太妃拿起一卷经文,满意地翻看着“你的字越发好了,本宫不懂书法,只觉得看了舒心得很。”
她把佛经递给一旁的宫女,慈蔼地端详着苏媺。
“明日,本宫到圆明殿还愿,你也一同去吧!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你不能回家尽孝,到底是皇家亏欠了你。我叫人给你家里送些供果,你也在菩萨跟前多磕几个头,曦华是个待不住的,就罢了吧!”
苏媺忙敛衽谢恩,心里却有些纳闷。
她被贵妃禁足,尚未满一月,太妃自然知道。
倘若像这般,今日来万福宫饮宴,明日又到圆明殿跪经,“禁足”岂非成了一句空话?
苏媺正思忖着,只听太妃问道“这件衣裳,就是让尚工局新做出来的?”
“回太妃的话,正是此衣。这衣裳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