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边,伸手碰了碰她额头,滚烫,比刚才还烫。
眉目凝重的蹙起,俊美如斯的容貌失了云淡风轻,眸色暗沉一片。
“忆忆”,他轻轻的说,语气却是急促的,“能不能听见我讲话,嗯?”
她梦里呓语,含糊不清。
梦到什么了,睡得如此不安稳?
他抿着嘴角,紧紧抿着,直到嘴唇苍白。
心里是自责紧了!
小心扶过她的肩膀,慢慢带起来,每一秒都怕她碎了似的。
她脑袋枕在他臂弯上,娇娇的,平日里张扬叛逆还不听话,生病了的时候是乖的不行。
他捏着一片白色药丸,放进她嘴里,再喂水。
可没有意识的人根本咽不下去,喂的水还顺着嘴角流出。
烧成这样,不吃药怎么行?
可……偏是凶不得骂不得。
他耐心的擦拭她的嘴角,干干净净后继续喂。
药丸化开来,嘴里一片苦涩,她蹙了蹙眉,艰难睁开眼,眼神虚弱无力,偏偏不悦的紧。
烧成这样,还有力气生气?!
他眼梢殷红稍退,有了清明色,是欣喜的,偏神情是淡漠的平静,“苦?”
看着他的脸,很不真切的虚幻感觉,她想去触碰却没有力气。
其实很怕这是幻觉……
一触即碎!
方才梦里,她又梦到那两个小孩了。
那个小男孩对小女孩说了他名字,她听见了,只觉得荒谬。
——哥哥,你叫什么呀?
——姓陆,陆行之,你就叫我行之哥哥,好不好?
——行之哥哥……
小女孩像刚学会说话似的,一个字一个字重复的唤名,声音稚嫩,语气却是要记到灵魂深处的执拗。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荒谬的梦,分明……分明,他们是不认识的!
那眼前的人……是谁啊?
一定是烧到糊涂了,才分不清人。
眼梢半阖着,散漫紧了,干净又纯粹,她说,“行之哥哥……”
又软又糯,敲在耳膜里,是治愈生命的雨,万物复苏。
嘴角似是笑了笑,眼皮子慢慢阖上,莫名其妙的安心,有了依靠感。
他愣怔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不由自主拂上她眉眼。
小丫头忽然叫他“行之哥哥”,是烧糊涂了,还是想换称呼。
他本来以为自己都无所谓的。
可为什么……听她糯糯的喊他“行之哥哥”,心却悸动的厉害。
这声“行之哥哥”,似要穿破灵魂的禁锢,融进骨血里,强劲霸道的紧。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捂着胸口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眉目藏不住倨傲,裹挟着微末的隐忍,抓心挠肺的难受。
“……水”
他心头紧了紧,连忙蹲下来。
恢复贵气的手指葱白,握住透明杯壁,水温正好,再慢慢的喂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