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竿儿被压得活像一张弓。
怕鱼儿脱钩,朱翊镠不敢放松,一直高举紧握着鱼竿儿。
但又怕用力过度导致鱼竿儿断裂,或是钩穿了鱼儿的嘴巴,朱翊镠又只能顺着鱼儿。
所以,当鱼儿向前冲时,他逐渐收力;当鱼儿被拉出水面时,他逐渐加力。
但无论收力还是加力,都是相对的,这时候控制主动权才至关重要。
不能因为鱼儿猛然冲刺,自己先乱了阵脚,跟着也用力去与鱼儿对抗,这样鱼儿十有八九会脱钩。
也不能因为鱼儿露出水面就急着将它提上来,这时候鱼儿虽然不挣扎了,但仍有一股冲劲儿。
就像杀猪时,别看猪不叫,血也放得差不多了,但最后还有力气蹬腿儿,一不小心给你一脚。
上钩的鱼儿不怕,怕的是没有耐心和老人与海的那般斗志。
一定要学会与鱼儿周旋,等到它精疲力竭游不动时就好办了。
钓鱼的最大乐趣,其实就是等鱼儿上钩将它拉上来的时刻。
尤其是像钓这种好几斤重的大鱼,一下子又拉不上来,只能慢慢地游,来一场拉锯战。
鱼儿向东你便顺势向东,鱼儿向西你便顺势向西,等到鱼儿累了游不动时再用力拉,反正不给它喘气儿歇息的机会。
付大海和阳康两个也是全神贯注,生怕鱼儿脱钩。一个拿着抄鱼网,随时准备兜鱼;一个提着小水桶,准备装鱼。
对于他俩,这生平还是第一次呢,之前从未体验过。
张鲸在不远处快要冻僵了,他对那情景毫无兴趣。
瞅着朱翊镠聚精会神与鱼儿斗智斗力,对他反而漠不关心爱理不理的样儿,张鲸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水里的那条鱼呢。
至少朱翊镠用心对待鱼儿。不怕对手有多厉害,就怕对手压根不拿正眼看你一眼。
张鲸感觉朱翊镠就是那样对他的。
“上来了,拉上来了,鱼儿拉上来了!”
阳康见朱翊镠将鱼拖出水面,激动得手舞足蹈。
得游了一刻多钟。
鱼儿被拖到冰上直蹦哒。
是一头鲤鱼,个头很大,看起来也肥,估摸着有四五斤重。
不过,出水的鱼儿也蹦哒不了几下,任凭朱翊镠将它拖到河边。
“潞王爷威武!”
“潞王爷牛逼!”
付大海和阳康两个一边用抄网打捞,一边夸赞。
张鲸感觉自己妥妥的就是一个局外人。
阳康迫不及待地道“潞王爷,咱是不是要户外烤鱼吃啊?可是小胖大厨没来呢。”
“小鲸啊,瞧你冻得直哆嗦,肯定钓不上来鱼,与师父比赛你也是输定了,干脆运动运动,回慈宁宫将小胖叫来吧,让他带足烤鱼的工具和调料。”
“是,潞王爷。”张鲸巴不得赶紧离开,只是放下鱼竿儿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双腿冻得麻木,加上又饿,浑身乏力,竟迈不开步子。
忽然,眼前一黑。
只听“扑通”一声,张鲸一头栽进河里去了……
……
张鲸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回想昨日的情景,他感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还好,阎王爷没有收留他。
“老爷,您可醒了!”管家吓得半死,守候一晚未曾合眼,“这到底是怎么了?老爷不是去找潞王爷学习挣钱之法吗?”
张鲸烧得厉害,头疼似裂,有气无力地问道“昨儿个,是谁抬我回来的?”
“是慈宁宫付公公和小太监阳康两个,他们说老爷一不小心掉进了护城河里,这大冷天的,老爷去护城河干嘛?”
张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敢恨,也不敢骂,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