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随着李太后逐渐放权,万历皇帝在处理政务时,很多时候有意不向李太后禀报,就想自己做主过过皇帝的瘾。
而李太后因为喜添孙儿,整天一门心思忙那头去了,也无暇顾及其它的。
母子两人都找到了各自的乐趣。
前两天,万历皇帝还去慈宁宫给李太后请安,李太后因为高兴,笑着对他说“钧儿,看你当皇帝有模有样的,诸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为娘的放心啊!”
万历皇帝听了喜不自胜,打心里有几分洋洋得意。
可谁知没过两天,李太后又乌着脸跑过来问起朝局!
前后变化如此之快,万历皇帝自然而然想到,这肯定是冯保在李太后那里告了刁状,心下不免恼火,但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嘴里说道“娘亲有何旨意,孩儿在此恭听。”
“好,冯公公被弹劾,这事儿你准备如何处理?”李太后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地劈头问道。
“娘,孩儿留中不发,不想搭理。”万历皇帝如是般回答,继而又气嘟嘟地埋汰一句,“谁知道他们吃饱了撑着,非要弹劾伴大伴呢。”
然而,尽管万历皇帝说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可冯保听着却不是味儿,他感觉万历皇帝在李太后面前很能装,断定这不是万历皇帝的真心话。
接着,李太后又沉着脸责问道“那吏部尚书王国光呢?”
问及王国光,万历皇帝一时也不知如何措辞,因为虽然他有心在例朝上避免议起,但王国光坚决请辞,所以依他看,最后肯定得准了。
当然,这正合他的心意。
也就意味着,王国光马上就当不成吏部尚书了。
所以万历皇帝谨慎地回道“娘,王国光犯了事儿。”
“他犯了什么事儿?”李太后冷着脸以质问的口吻道。
万历皇帝回道“娘,在御史杨鑫秋的奏本里,已经揭露得清清楚楚,王国光他共犯了六条罪状。”
李太后目光如炬“你的意思是,他必须得走人了?”
“娘,其实孩儿也不希望如此,在例朝上孩儿还有心维护,不让朝臣论及此事,是王国光自己非要提出来,并坚决请辞。娘亲若不信,可以随便问今天参加例朝的官员。”
“那你是否责成都察院就王国光的六条罪状仔细勘察过呢?”
“没有。”
“既然没有勘察,那就不能说他罪状成立,钧儿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李太后的语气很是严厉,全然一股责备、批评的意味。
万历皇帝心里也不服气,小声咕哝道“可是娘,杨鑫秋的奏本,也并非捕风捉影诬陷王国光啊。”
李太后目光一凌眉头一紧。
万历皇帝声音变得更小了,但他依然据理力争道“王国光在孩儿登基之初出掌户部,为朝廷理财,的确是功不可没。但自改任吏部后,他的心态就逐渐变了。除了张先生,任何人的话他都不听,甚至对我这个皇帝,也总是能敷衍就敷衍。这次遭到言官弹劾,孩儿觉得也不是冤枉他,或故意整他,实有一些因由。”
冯保听了,马上想到自己万历皇帝这样评价王国光被弹劾的事,意思就是无风不起浪,并非冤枉,那推及到他头上,是不是也不冤枉……
所以,虽然此刻说的是王国光被弹劾的事,可在冯保听来,就好像是说他被弹劾的事一样。
万历皇帝抬头瞅了一眼李太后的神情,目光也没敢多作停留,继而又低下头,接着说道
“孩儿这阵子总结前朝的经验,得出一个结论治国重在吏治,吏治重在铨选天官。张先生生前也对孩儿说过,天官不可久任,久任则难防结党营私。因此孩儿基于以上种种考虑,应该会依了王国光的请求。况且,他年事已高,若孩儿一再挽留不放,那岂不是显得吾朝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