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戚继光与李成梁那充满忧虑的谈话,王象乾与朱八戒的谈话则夹杂着抱怨、不解。
朱八戒抱怨、不解,为什么师祖与岳父都对师父不如想象中的关心,至少没有他一半的关心。
而王象乾抱怨乃至责斥朱八戒拎不清,本来很容易判断的问题到朱八戒这儿却变得无比的艰难。
两个人的三观本来就大大不同,认知上当然会出现分歧。
直白地说,王象乾与朱八戒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朱翊镠与曾朝节的谈话,两人的情绪似乎要复杂得多。
因为通过两度的调查研究,曾朝节在辽东发现了不少问题。
准确地说是叫隐患。调查研究越是深入,感觉隐患越为严重。
从屯田谈到军备建设,从榷场谈到对外贸易,尤其是与女真部落之间的贸易,从边墙之内辽人的生存现状谈到边墙之外……最后落脚点在李成梁。
谈到李成梁以及李氏家族时,曾朝节椎心泣血,不禁仰天而叹。
想当初,也就是万历初年,内阁首辅张居正重用李成梁,使辽东明军在征讨东夷与西虏的战争中捷报频传,凯歌高奏,以致于当时的人纷纷称誉道“今九边事情,独辽东为难,而九边将官忠勇,独李成梁为最。”
可谓风光无两。如今李成梁担任总兵官已有十多年了。
李成梁高祖李英自朝鲜内附,世为铁岭卫指挥佥事,遂为铁岭为籍。
李成梁有大将之才,但家贫不能世袭,年四十仍为诸生,后在辽东巡按御史李辅的资助下入京述职,遇到了赏识他的张居正,从此一飞冲天。
在隆庆四年(1570)年,辽东总兵官王治道战死,时任辽东副总兵的李成梁代为总兵官,从此辽东开启属于李成梁的时代。
辽东明军在李成梁的指挥下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
隆庆五年(1571),李成梁大破入边杀掠的蒙古察哈尔部;
万历二年(1574)因建州女真首领王杲进犯辽阳,李成梁主动进攻王杲老巢古勒寨,斩杀一千余人;
万历六年(1576)正月,因蒙古泰宁部入犯,李成梁夜行出边二百里,直捣蒙古军营,大破蒙古军。
同年(1576)十二月,蒙古泰宁部首领再次进犯,李成梁也再次出边,二次直捣蒙古军营,大破之。
万历皇帝因此封李成梁为“宁远伯”。
万历八年(1580),明朝下令在广宁辽东总兵府所在大街修建石牌坊,上刻着“镇守辽东总兵官太保兼太子太保宁远伯李成梁”二十个大字(据说至今依然立在原处)。
李成梁担任总兵官十几年来,先后奏大捷十几次之多,使得皇帝动不动祭告郊庙,其边帅武功之盛,大明二百余年唯他一人。
民谚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成梁四十岁年纪仍为诸生,可因为他,几个儿子年纪轻轻,不是副将便是参将,或是游击将军。
大儿子李如松更是担任过山西总兵官,时年三十四岁。后来因为御史建言说,李成梁与李如松父子不能一同掌理重镇,申时行才将其调回。
总之,因为李成梁,李家“子弟尽列崇阶,仆隶无不荣显。贵极而骄,奢侈无度,军貲、马价、盐课、市赏,岁乾没不貲。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以是灌输权门,结纳朝士,中外要人无不饱其重賕,为之左右。”
李成梁的老家铁岭那边,到处都是他的子弟部将的豪宅。
……
从曾朝节的陈述中,可见他对李成梁的治理模式充满了担忧。
最后还刻意强调道“陛下,臣刚才的陈述只是基于实情,并非对李总兵不敬或不满,而是遵循陛下的旨意,实事求是地做出调查,希望对辽东乃至大明不利的因素趁早扼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