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仁笙预感到他与孟小婉彻底离别的那天迟早会来,却无法预测到当时的情境。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
苏仁笙即便无法接受,可事实却清晰无比,他永远也见不到孟小婉了,这个结果非常真实。上天常和世人开玩笑却从来不说谎。苏仁笙这一生徒留下的只有悔恨。
雪越下越大,几乎倾覆了整座永安城,似乎要让那里永远安眠。
苏仁笙蜷缩于雪地里。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孟小婉,如今是距离她最近的时候,然而却是咫尺天涯。
在无法找寻到孟小婉的岁月里,苏仁笙放弃了仕途,专心一致的栽种、研究红豆。因为那是对孟小婉思念的载体。
逐渐地,他成了远近闻名的红豆王,栽种的红豆颗粒饱满,吃起来甜糯绵软回味无穷。同时他还发明出许多以红豆为材料的烹饪料理,自己也因贩卖跟红豆有关的商品富裕了起来。这是苏仁笙没料到的,且他对此也毫无喜悦之情,更没有因为富裕而娶妻纳妾,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早已没有了欢愉的资本。
苏仁笙从前觉得孟小婉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爱,现在亦是如此。他不知道孟小婉现在何处,但猜测她一定嫁人了。所以,他终日郁郁,难见笑颜。
想着想着,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
每到红豆成熟的日子天南海北的红豆商贩便会前来苏家收购新鲜的红豆,苏仁笙对打从杨家集和永安城来的通常都极为照顾。
比如,有些豆商财资不足常有赊欠的,也有红豆贩子以其他细软付账甚至有提出易物换物的。
原本这些方式在其他货商那儿是不允许的,但苏仁笙却都一一答应。他本来经营红豆就不是为了赚钱,只是用来寄托相思。所以,能够减轻别人的痛苦还是很愿意的。
这年夏天来了位神情凝重的豆贩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人也无精打采,想来已经很久没赚到什么钱了。
那红豆贩子一副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的模样,口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一些颓丧的话,不时还唉声叹气。
见他三缄其口,苏仁笙却心中了然。他认得这豆贩子,知道这人很不擅长做买卖,赔了许多钱,常常都要朝自己提出赊欠收购相思豆的银两。许是欠得多了心中羞愧,这才难以启齿的。
苏仁笙面色波澜不惊地说“若是手头紧尽管先把红豆装走,钱好商量。”
豆贩子听了心中微安,却连连摆手“这可再使不得了!其实,我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都是被我那老父亲逼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银簪子,说“这物件是我去年从一大户人家的妾室手上买来的,其实也不值几个钱,若您能相中权且就当个抵押吧!”
银簪子古旧得亮眼,上面毫无任何点缀装饰,质素平常得很,的确不值钱。遽料,苏仁笙却讶然地看着它,浑身仿若过了一丝电流。
即便簪子上面找不出任何特征,但凭感觉苏仁笙还是可以确信这正是孟小婉的头簪。
豆贩子见他神情不同往常,还以为他心中不满,颤巍巍地刚要将手缩回去。苏仁笙却一把抓住头簪,激动的问他“那大户人家的妾室叫什么名字?”
红豆贩子见他双眉紧蹙,神思肃紧,有些不明所以的怔愕,忙如实回答他“只听说她娘家姓孟,家道中落,为了葬父卖身嫁给永安城财主崔大沪,成了他的四姨太。”
苏仁笙听得心头震震,面色阴霾,倥偬而紊乱。
孟小婉的命居然这般凄苦!他原以为凭着孟小婉宛如仙子的美貌必定会择嫁给好的夫婿,没想到最终竟是与人为妾室,连个正常女子该得到的正规名分都没有。
他敛了心绪,跟着疑问道“即是财主家的妾室,为何要典卖娘家的陪嫁品?”
豆贩子叹气道“咳,原说这孟姨娘也是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