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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楣的问,叫廿廿不由得怔忡。
恨?若严格说起来,她跟十五阿哥所儿里的任何人,原本都是素不相识,那就也都该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才对的吧?
竟是从何时起,因为何事,才叫这个“恨”字悄无声息地滋长出来,渐渐盘绕成了人的心防去?
星桂缓缓道,“不管怎么说……格格,多亏是阿哥爷安排得妥当。”
“若不是阿哥爷吩咐下,叫格格去侍奉婉嫔娘娘,叫格格能白日里离开所儿里,留在内廷……倒叫格格得以远离开这些是非去。”
“对呀!”星楣也道,“就像咱们那日里说起过的,若是格格没有侍奉婉嫔娘娘这个差事的话,那很有可能咱们格格还得分神去看顾六格格呢。”
“而如若六格格恰好赶在咱们格格身边儿的时候出了事,那如今被锁起来的就不是大侧福晋,而是咱们格格了!”
廿廿心下咯噔一声。
抬眸,正好星桂也是望过来。
星桂面色有些发白,缓缓道,“格格……若不是正巧大侧福晋坏了肚子,不能跟着阿哥爷去热河伺候,那星楣说的,岂不是会变成真的?”
廿廿也是说不出话来,唯有静静点头。
次日起来,廿廿发现自己眼圈儿下还是有了一团青乌。
星桂想给她上一点妆粉盖了,她却拦住,“不必了。”
带着这样的疲惫,廿廿按着嫡福晋的吩咐,进内廷面见留京的各位内廷主位,将六格格的事情禀报。
众妃之首的愉妃,身子不好,听见消息,便是叹息,神色也是有些木然。
颖妃和惇妃随驾去热河了,嫔位之上除了婉嫔之外,还有循嫔留京。
廿廿自每日都在婉嫔的延禧宫处,这便先告了一声,打算先去循嫔的钟粹宫。
循嫔年轻,且是满洲世家的格格,秋狝行围之时本应当跟着圣驾赴热河的。
怎奈,她却是个多病的身子。
这一年她肝郁之症的老毛病又犯了,只得留在京里养着。
如今宫里,倒是有两位内廷主位多年都受肝郁之症的折磨。一个是十公主的额娘惇妃,一位就是这位循嫔。
循嫔乃是乾隆四十一年选入的,选中之后、进宫之前,已先封了贵人;进宫前数日,再晋嫔位。
循嫔的家世也是好,父亲桂林、祖父鹤年两代皆为两广总督,封疆大吏。这样的家世,便连初封贵人都是委屈了,故此自是得封了嫔位去。
进宫就是嫔位的殊荣,在后宫里已经有些年难见了。
可是循嫔偏进宫没几年,便已得了这肝郁之症去。且这病还屡屡地复发,从乾隆四十七年、乾隆四十八年、乾隆五十年……每隔一二年便要大发一次。
如今内廷里,嫔位以上的主位上两位最年轻的,惇妃和循嫔,竟是都得了肝郁之症去。
两人你病发之后,我病发。这暴脾气的病一旦发作,各自的宫里的太监、官女子们便都不得安生。
也更是闹得太医院里都兼顾不暇。累得如今年岁也大了的院使陈世官,都不得不亲自带着太医们,两头儿灭火。
廿廿虽说从小在宫里长大,可因是十公主的侍读,惇妃和循嫔两边儿是尽量不搭界,故此廿廿也没什么机会单独见循嫔。
因了这样的情形,婉嫔不放心,便叫她名下紫鸢出来,陪着廿廿一起过去。
一壁走,紫鸢一壁将循嫔有病的事儿,絮絮讲给廿廿听。
廿廿听罢也是叹了口气。
都是多愁多病的身子,廿廿便忍不住又想到自家的嫡福晋去。
有病的人,心便郁着,越拘越小了去吧?
“多谢姑姑,我记下了。姑姑是婉嫔娘娘名下的女子,婉嫔娘娘和循嫔娘娘又都是在东六宫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