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二十五日皇父圣躬不豫,至戌刻大渐。子臣震惊哀恸,五中摧裂,昏迷失据。维时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恭启鐍匣,有皇父御书‘嘉庆四年四月初十日卯初立皇太子旻宁’朱谕一纸。该大臣等合词请遵大行皇帝成命,以宗社为重,继承大统。子臣逊让,至再至三,该大臣等固请不已。”
“本日恭奉懿旨,命子臣即正尊位。皇父皇母恩慈深厚,子臣伏地叩头,感悚不能言喻。惟是子臣德薄才疏,神器至重,实深愧惧,惟有勉力图治,以期仰副恩命。”
“谨将鐍匣所藏皇父朱谕,恭呈懿览。谨缮摺覆奏,恭谢慈恩,伏祈圣母皇太后懿鉴。”
绵宁除了将先帝崩逝之日的情形又复述了一遍之外,还特地要将先帝那道谕旨送回京给廿廿看……如此的,正大光明。
两日后,廿廿接到这道请安的折子,便只是淡淡一笑,将奏折倒扣过去罢了。
便是绵宁叫她亲眼看看的先帝“遗诏”,紧接着后头都再发了一道五百里加急的谕旨来,命在京王大臣呈上恭请廿廿看过之后,立即便封装起来,送回避暑山庄交还给他……
五百里加急啊,当真只是叫她看一眼罢了,并不传阅给在京王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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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看与不看,倒也没什么分别了。
更何况,原本,她就没打算拆开来看。
乾清宫,真正的“正大光明”匾后,早已然是空空如也。
绵宁担心的事,她已然答应了他,全都可叫他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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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日,绵宁奉先帝梓宫从避暑山庄启程,要回京来。
八月初六日,督领侍太监常永贵传,奉皇太后懿旨,命速为粘修寿康宫。
廿廿只恨不得,待得绵宁到京之日,她便可住进寿康宫去。从此便各自安生去罢了。
外头,宫中各处已然又忙碌了起来。一朝新君又将登基,一朝新臣又将粉墨登场——在先帝爷的丧仪之中,那些热闹却已然是压抑不住的了。
而那些热闹,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只静静转身,进了小佛堂,独自在佛前,点燃了一炷香。
香烟缭绕,她静静抬眸,仿佛又看见了乾隆爷,看见了——皇上。
她不是不能争,正如和世泰所说,绵宁既然不敢见各家王爷,故此只要她以国母之尊来质疑,她并非没有再争的余地。
她只是……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乾隆爷,放不下当年对皇上的承诺啊——她会陪着皇上,一起守好,这大清的万里江山啊!
倘若要争,皇子兄弟手足相残,这大清江山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经历过癸酉年的那一场宫变,这个宫廷,已经再禁不起那样的一番折腾了。
为了这大清的江山,为了给乾隆爷和皇上的承诺,这一刻,她宁愿选择委屈自己的儿子,宁愿选择——放下。
香屑落下,纷纷如雪。
直如那一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儿孤单行走在这宫墙之间,前方有一个男子,负首而立,回眸向她含笑伸手——
那一次的承诺,这一世的白首。
已尽了。
【正文结尾略有点伤感了,尾声里头看看争取给大家找补回来点儿哈~明天起,有几个片段式的尾声,写廿廿的皇太后生活。】
这个宫廷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