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福笑得爽朗开怀,说得也坦然自在。李云心听着,却莫名地觉得心酸。
这就是我们的祖先。
这就是我们的人民。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简简单单地几个字,描述不尽他们充满各种艰难险阻,却又总是在不停地奋斗进取,偏偏还一直在知足常乐的人生。
李云心穿越以来,就一直看着李景福和乔细妹,在不停地为灾年、荒年,税收、劳役、兵役,做着种种准备。
而从她穿过来到今天,四年多点的时间里,靠山屯几乎算得上一直风调雨顺。但渤海郡却一直有些大大小小的灾情。
年年雨季,渤海郡的江河也是要发洪水的。这洪水常常将河边的田地淹没,将河流附近的村庄冲毁。
年年旱季,渤海郡的日头,也是要把下地种田的农民,晒得乌漆嘛黑,甚至脸上、脖子上、身上,都要脱几层皮的。
然而在全国范围内算起来,渤海郡还算是难得的太平地方。
像青州郡的水旱灾害,就比渤海郡的小小灾情,要严重上不知多少倍。
至于豫中郡,豫北郡,更是年年都有大批流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出门逃荒以求活命。
至于说人口更多、更密集的吴地,水网遍布、人多地少的江南,山川俊秀,却蛇虫鼠蚁肆虐的百越……
甭管哪个地方的状况,都比渤海郡更难过许多。
不然,像黄老汉他们,也不会专门往渤海郡这边逃荒了。
黄老汉一家是吴地和楚地交界处的人,那边今年糟了大灾,吴楚两方势力,又经常有些小规模的冲突和摩擦。
老百姓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能跑动的,就都卖了田地,拖家带口地往外跑路。
至于那些没有田地可卖,或者没有及时跑路的人家,如今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李云心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其实,老李家人能在这样的时代,过上相对安稳、甚至有几分蒸蒸日上的小日子,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足够幸运吧!
虽然运气这东西,似乎有些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李云心忽然感觉,一只大手落在了自己的头顶,她抬眼一看,是老爷子李景福。
李景福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摸了摸李云心的发顶,对着她慈祥地笑了笑
“六丫头,不要怕。
咱们这些庄户人家的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老天爷让咱们活,咱们就好好地活。老天爷不让咱们活,大不了咱们不活了就是。
但其实,老天爷一直都是很仁慈的。
要不怎么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呢?
人在做,天在看。
你踏踏实实地好好过日子,老天爷不会亏待你的。”
李云心眼睛有些湿润,脸上却开心地笑起来。笑容很大很大,仿佛她真的被老爷子李景福的话给安慰到了一样。
是啊,她不怕。她有挂!
一个有挂的穿越者,有什么好害怕的啊?!
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疼而已。
不多,只有一点点。
老爷子李景福给自己装了一锅烟,点燃了烟斗,慢悠悠地吐起了蓝色的烟圈儿。
李云心再一次没有急着躲避二手烟。
她把老爷子李景福的烟笸箩拿了过来,坐在炕沿边上,一根一根,慢慢地帮老爷子搓起烟叶来。
祖孙两个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了,讲起了自己逃荒时候的往事
“当年,我跟你二爷爷,从老家往这边走的路上啊……”
李云心两眼亮晶晶地听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一直忙活着帮老爷子揉搓烟叶。
李景福讲了半晌故事,觉得嗓子有点儿紧。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