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谢如云笑眯眯道,“我们楼上说?”
“好。”
两人上楼就坐,谢如云端上一碗热茶。
“最近井水都臭了。”扁梁图刚抿入一口香浓的茶,谢如云忽然这么说。
“何意?”他惊讶地放下茶碗,低头注视茶水,在郁绿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前日我挑井水时发现井水变得奇臭无比。”
扁梁图松开抓住茶碗的双手,放到椅子两侧。隐士说话拐弯抹角,喜欢托物言志,就算他说井水是臭的,也不见得是真话。
“我便好奇去看看,你应该知道那口井吧?”
“知道。”这倒是真的,在道观后面的小山上有一口前人凿下的井,井水清冽,他俩曾在井边烧酒吟诗作赋。
“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一个人。”
“人?”扁梁图愣神地看着谢如云。
“是啊,人。”谢如云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将他捞起,是个孩童,身体已经泡胀,青白青白的,上面还黏着些紫红发褐的浮萍,捞上来时他差点分成两半了,看来死了很久。”
扁梁图低头注视茶水。
绿色的茶水忽然变成无底深渊,一个呼救的小孩在黑暗中发出呐喊。
“为何小孩会落到井底?”谢如云问。
他摇头,肥胖的下巴像另一个器官,跟不上脸颊摇摆的频率。
“我也想知道原因,就又在井底打捞片刻,”谢如云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结果发现了一条狗。”
一个小孩,一条狗。扁梁图似懂非懂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狗也死了。”谢如云靠在椅子上,“死的比小孩更久,毛发硬邦邦得跟铁剑一样刺人,眼珠子被井水泡烂,嘴巴张大,说不定是饿死的,皮松软得和骨头错位了。”
“死得很惨。”
“是啊,很惨。我后来就在想,那个小孩说不定是为了寻找狗,才落入井中。”
“有可能。”
扁梁图忽然不明白为何要坐到这里。
他是来听谢如云说故事的?不是。
“你在思考这其中蕴含了什么道理,没错吧?”谢如云微笑。
他点头。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比如方才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几天前。”
就发生在几天前……
扁梁图感觉一阵反胃,忍不住想呕出来。
“你用那种东西给我泡茶?!”
谢如云大笑两声,端起面前的茶水,仰头一口喝尽,随后说道:
“作为补偿,我陪你喝!”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眼看谢如云喝得干干净净,扁梁图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气恼地推开茶水,盯着这位玩世不恭的隐士。
“开个玩笑罢了。”谢如云说道,“你找我何事?”
“这个水到底干不干净?”
“如果我说它干净,它就能干净了?”谢如云露出轻描淡写的笑容,活脱脱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
“……”扁梁图绕不过他,只好放起喝茶,“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你听说了吗?小皇帝遇刺。”
“当然,我就住在京城外,怎可能没听说,满城的丧旗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啊。”
扁梁图苦笑:“那你应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又怎么了?”
“北境来了两个人,说要我们割地,否则就开战。”
“能活着从北境出来,已经很伟大了。”
扁梁图一瞬间觉得谢如云在称赞公主。
他狐疑地看了隐士一眼,对方依旧是一副随心所欲的笑容。我太多心了,他想,最近接连不断的突发事件让我变得疑神疑鬼。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