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旱烟袋,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个穷鬼,谁不爱财?爱你呀,你有才,成天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
哪个烂了鼻子瞎了眼的姑娘嫁给你,三个月过来,不饿死那才叫邪怪。”
送亲的队伍转眼就把王天保抛在了身后。
此刻,飞云浦镇上的屠宰户,一刀切家正忙的热火朝天。
一刀切的母亲,那个叫唐鸡屎的肥女人,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一刀切是个生意人,来祝贺的人,除了本家亲戚,他还有三教九流的朋友,院里院外,熙熙攘攘的,犹如赶庙会。
山外有唢呐,山里有芦苼。
芦笙,这是凌云渡婚礼时必备的产物,必不可少。
芦笙一响,四碟四碗八个菜,欢乐喜事一齐来。
九儿钓到了金龟婿。
一刀切财大气粗,一下子请了两队吹笙的人马。
两队人马在院前已摆好架式,大喇叭里放着欢快的百鸟朝凤,枪头正拿着三眼枪填充火药。
一刀切的舅舅,那个山羊胡子瘦老头,看了一辈子风水。
在外甥的婚礼上,正在展示毕生绝学,布置着风水。
院门前的小路上,己铺了一层簿簿的黄沙。
小院门旁放了一盆清水和一盆绿豆,小院门上还挂了一个八卦镜。
这些玩艺儿避邪,九儿流过产,是不祥之身。
而且九儿下了驴车,是不能找小姑娘搀扶的。
要找儿女双全的女人来搀扶,才能走进院门,以免妨人。
糯米和朱砂放在一个托盘里,待九儿走进屋,司仪要把这些东西从九儿头上撒下,便可祛除邪怪。
九儿进了屋后,还要在红盆里洗手和脸。
水盆里还要放上剪刀。以示减去了霉气。
就连新房的床头上也贴了红红绿绿的符咒。
一张张红纸上写着鬼附天书,那字歪七扭八,好像蝌蚪找他娘。
新房的后墙上,贴着一张钟旭捉鬼图。
那钟旭满面狰狞,脚踏一鬼,一手举剑,另一手举一小鬼,显得异常恐怖。
整个新房里鬼气森森,令人心悸。
一刀切的舅舅,那个一本正经的风水仙。
此刻,正一脸庄重,正襟稳坐在破烂的太师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一刀切的父亲正和厨师说着什么?
冷不防被一个小伙子从后面抱住,一个肥胖的妇女飞快地从灶膛里蹭了几下。
两只黑乎乎的大手胡乱地在老瓦匠脸上抹了几下,老瓦匠猝不及防,瞬间成了个大花脸。
这是农村人的习俗,抹喜灰。
一院子的人看得哈哈大笑,这个说像李逵。
那个说像门神,弄的老木匠尴尬不已。
正在喜闹着,响起了鞭炮声,芦笙吹起来了。
这暗示着新娘子进村了,主家就开始了准备。
厨师开始准备饭菜,接嫁妆的在院外排队迎接。
最麻利的是那两队芦笙,这队吹巜今天是个好日子》,那队便吹《欢天喜地过大年》。
整个凌云渡一下子浸在了优美的旋律中。
九儿坐在驴车上,竟管铺了一层稻草,还垫了一双棉被,还是觉的屁股疼。
就连驴车栏杆也硬邦邦的,烙的心慌。
九儿在城里坐过二丑的小车,那坐椅是活的,想坐就坐,想躺就躺,舒适极了。
又想到阴差阳错嫁给了一刀切,一个杀猪匠,真是造化弄人。
九儿不免有些伤感,她喜欢大山,但更喜欢城市,喜欢那洁净宽阔的马路,高楼大厦。
拜过天地,她就成了有夫之妇,成了大山里的农妇……
九儿想着,眼里便有了泪,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