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但那天却热的出奇,日头像个小碗,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上,闪的人睁不开眼。
好久没下过雨了,偶尔有一辆拖拉机驶过,尘土飞扬,呛的人直咳嗽。
两人灰头土脸的,浑身是汗,争着走马路牙子边。
边上有树荫,日头照不到,稍微凉快点。
两人清早都没吃饭,也不想吃饭。
明知道上午有顿美餐,自然乐不可支。
来的时候,刺老芽没有新鞋,山蛤蟆特意借了一双黄球鞋让他穿上。
只是那鞋太大,硌脚,一走一踢踏。
山蛤蟆便嫌弃刺老芽走的慢,催了几次。
刺老芽脚上踢踏,肚里咣当,又累又饿,无精打采,成了一条死牛。
无论山蛤蟆怎么催,他都充耳不闻。
山蛤蟆没有办法,看着半死不活的刺老芽,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山蛤蟆坐上了板车,他让刺老芽拉。
这样,一人拉一段,就有一个人歇着,又不耽误走路。
刺老芽也感到这个提议好,不知不觉着了山蛤蟆的套。
山蛤蟆会讲故事,刺老芽爱听故事,两人就这样进行着。
刺老芽一说累,山蛤蟆便说他一拉板车,就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就没法讲故事。
就这样,刺老芽一说饿,山蛤蟆就给他来个望梅止渴。
山蛤蟆讲九儿婆家预备的大餐,有什么呢?
有四喜丸子,宫爆鸡丁,蚂蚁上树,卤猪蹄,葱爆腰花,凉拌猪头肉,再来两瓶老苞谷烧刀子……
山蛤蟆说的绘声绘色,刺老芽听的口水直流。
未了,刺老芽还不忘补了一句,“再来一碟花生米。”
山蛤蟆听了就骂,“你个猪脑壳,傻山鸡,有这么多的肉,还吃花生米。
怪不得别人说你是傻,一点儿也不假。”
刺老芽一听都是肉,心里欢喜。
虽说挨了骂,也不言语,只是吭哧吭哧地迈开大步朝前走。
又走了半个时辰,刺老芽一脸苦相,越走越慢。
猛地,刺老芽放下车把,停了下来,脱下了鞋,脚底板上有个大血泡。
山蛤蟆急忙下了板车,从路边寻了一支棘刺,刺破了血泡,疼的刺老芽直叫唤。
山蛤蟆让刺老芽坐上板车,自己撅着屁股一边拉板车,一边恨恨连声,不住口地骂刺老芽。
直到刺老芽答应下午回去后,帮他打三亩地的麦药,才住了口。
幸好,走不多远,就到了飞云浦。
九儿的新家太好找了,就在街尾巴上。
一溜五间瓦房四合院,从上到下,清一色的青砖。
房顶覆盖着灰色的小瓦,鱼鳞似的,一排排,一溜溜。
在日光的映射下,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房顶荡漾,蓝天白云之下,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
塘下是一排垂柳,那垂柳刚冒出点点新芽。
远远看去,那垂柳顶上是一团朦胧的嫩绿,近看却只有光秃秃的枝条。
一只蜻蜓飞过来,隐没在了柳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