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三七胡同来了个身穿淡青色长袍,手摇折扇的公子哥儿,可这书生扮相的潇洒模样完全不配这人猥琐的面相。
来人正是四方城有名的混子张三,他摇着扇子走着大跨步,一摇一摆穿堂过巷,引得人频频观望。
“娘子,娘子,开门呀。”张三来到玉柳家门前叫门。
三七胡同里住着的人们听见响动纷纷探出头观望,见着陌生男子来敲门,还喊着“娘子”,顿时各种猜测不断。
“这人谁呀?难道就是那俩野种的爹?”一个圆脸妇人猜测,旁边一个身材纤瘦的妇人连连摇头,说:“肯定不是,我见过阿棉他们的爹,不长这样。”
“要我说八成又是哪个野男人,瞧她那个狐媚长相,惯会勾人的。”一个胖妇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她男人上次见到玉柳,眼睛都看直了,一回来就嫌她胖。
这些妇人说话不避人,自以为说得很有道理,到处嚷嚷,张三听了很是得意,也不晓得他到底得意个什么。
玉柳在屋里听见响动却没去开门,她以为喊的是别人家,可越听越不对劲,她将两个孩子赶进屋,独自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一个面生的男人在她门外喊“娘子”,周围邻居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叫她羞愤难忍,玉柳压抑着怒气对张三说:“这位公子认错门了吧,这里没有你的娘子。”
张三眼前一亮,没想到开门的会是这么个美丽的小妇人,三十几许的年纪,皮肤依旧吹弹可破,腰肢纤细只堪盈盈一握。
张三咽了咽口水说:“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家是穷,可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赎身了呀。”
张三斜眼看周围人都悄悄竖着耳朵在听,更大声说起来:“我是没本事,你跟别人跑了,我也不怨你,可我这些年跟人跑商,赚到钱了,娘子,你跟我回家吧。”
“原来还是个嫌贫爱富的浪蹄子,”一旁听着的胖妇人唾了一口痰,眼中蔑视更甚。
玉柳本就聪明,这从未见过的人一见面就来攀关系,还知道她出身风尘,肯定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家里除了她只有两个孩子,那些邻居她可不敢指望。
玉柳大声呵斥:“哪来的狂徒,我与你素未谋面,你赶紧走吧,不然我就报官了。”
她说着就要关门,可张三速度比她快些,一伸手就将门抵住不让她关,还说:“娘子,你我是夫妻,官府来了还能叫我别见我妻子吗?”
“你胡说什么,赶紧放手。”玉柳使劲儿推门,张三只抵着不让。
接着,张三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随手一甩将纸打开,对着街坊说道:“各位大哥大嫂,可来看看,这是我花一千两银子将她从楼里赎出来的契据,她就是我张三的妻子。”
玉柳盯着那张纸愣住了,周围好事的人纷纷上前看张三手中的纸,那是花朝院的赎身契,有识字的人看完说:“的确是玉柳的赎身契。”
众人闻言,看玉柳的眼神更加不耻,还有直接“娼妇”“贱人”地骂她的。玉柳脸色惨白,她想不通,这张契书应该在苏二老爷那里,怎么会到这男人手中。
“你们胡说,我娘才不是,我娘是好人。”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阿棉阿帛听不得别人说娘的坏话,从里屋跑出来挡在他们阿娘身前。周围的人见了两个孩子非但没有收敛,还对着俩孩子叫“野种”。
两兄弟哪里忍得住,就想冲上前将这些人都打一顿才好,玉柳却一把抱住他们,她蹲下身子,头抵着两孩子的头,用手捂着他们的耳朵,喃喃道:“都是娘不好,是娘的错。”
她神情呆滞,任由眼泪涌出。
“娘,你别哭,等爹来了,叫爹把这些坏人都赶走。”阿棉伸出小手替她擦去眼泪。
“不会来了,你爹——不会来了。”玉柳心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