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我终于明白画师之前画的是什么了。
这绿袍的钟馗,分明就是从他的画里走出来的!
“你二人本是一体,只因屈死朝堂时,受紫微帝星所慑,才分化了魂魄。”
画师口中说着,看看左右两个钟馗,微微摇头,竟像是有些不满意,“不成了,不成了。老夫是真的该去轮回再修行咯。”
一红一绿两个钟馗相对无言,就像是两尊庙里的雕塑。
整个山洞里,就只听我……听画师一个人念叨。
我倒是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这会儿多说无益,不如多腾出点脑子,想想后边该干什么。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忽然说道:
“老主人,是你么?”
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居然是宝儿,也就是最初的‘大波浪’。
画师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出姑娘也非凡人,可我怎么就记不得你是谁了呢?”
“那是因为,老主人,你也已经轮回多次了吧。”
宝儿看着他,似笑非笑,反手间,摊开掌心,亮出一样东西。
此时画师就附在我身上,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看清楚那是什么了。
这不就是我从狄家老宅带回来,后来放在家给茶茶和阴月玩的两个小元宝之一吗?
早就怀疑这个‘宝儿’来历蹊跷,她难道就是我家里的那个‘宝’?
这元宝可是我从狄家老宅带回来的,她居然管画师叫主人?
画师迟疑了一下,接过小元宝,摩挲着反正查看了一下,忽地“哦”了一声:
“我当是那个,原来是你这调皮捣蛋的小妮子!”
画师忽然大笑:“哈哈哈,当年你磕那一下,我捡起来一看,当时就说,这小妮子,准磕傻了。哈哈,现在看来……还行,不算太傻。只是修为比起……”
他目光转向了那个自称喜儿的女郎。
喜儿轻笑:“旁的不说,现在银子是不如金子值钱了。”
“哈哈哈……摔的!”画师点着宝儿的鼻子笑道。
撇开这段打哑谜似的对话先不提,我边用两根手指分别指向两个钟馗,边向刘阿生使眼色,同时小声对画师说:
“前辈,这和我原先想得可不一样啊。本来我是想,借你妙笔生花,画一幅类似山河社稷图之类的出来,让这烂面钟馗开阔一下胸怀。怨念散了,这事儿也就了了。
现在倒好,你又画了一个‘姓钟的’出来!他……他居然还从上边下来了!你学画画之前,是不是拜过红手绢,学过变戏法?”
画师嘿嘿一笑:“右边这个红袍的,我是头回相见。但想来状元爷命陨金銮殿,理由却是长得丑……他心中的怨念,那就可想而知了。
十年寒窗苦读勤练,说好听的,是为了报效山河社稷;说不好听的,还不就是为了名利?
皇帝老儿事后已经后悔,以天子之尊,不但为他追加了封号,还命巧手匠人用黄金玉石替他的遗体修复溃烂的脸面眼睛。
可现如今,仍有烂面钟馗存世,不肯进入朝堂。这是因为什么?
呵,一方面,是因为怨念难消;另一方面,却是失了本心,贪恋了浮华啊。
除了一支秃笔,我百无一用。
你求助于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画画。
作画,得走心、走意,而后才能出其形。
来了之后,我就在想,我画点什么,才能点醒这位烂面状元爷?
嘿嘿,想来想去想不出,最后反倒是你提醒我了。”
画师朝着一侧的铜镜指了指:“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
他又指指左边的绿袍钟馗:“他是我画出来的,他是钟馗,但不是如今刚正不阿的捉鬼圣君!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