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五年级了。我发现以前爱跟我玩的同学都慢慢开始疏远我了,就连老师都好像没有以前喜欢我了。
为此我曾苦恼了好长时间。
转机是在一次并校之后。镇子里新盖了一所希望小学,因为生源不足,需要将两所村小学关闭将学生送去希望小学上课;而我,就是被送去希望小学的那一批。
在我读六年级的时候,我去了镇子上读书。
2007年8月初爸爸带着我去镇子签了入学确认书;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梁生俊。
爸爸被同村的叔叔叫去打麻将,走得时候给了我两块钱零花钱,作为我不要告诉妈妈的封口费。
我捏着两块钱“巨资”在新校园里乱窜。
新中国的希望小学,为了纪念捐款修学校的社会人士,都会在国旗杆下立一块碑,刻上每一位捐款人的名字,达安希望小学里旗杆下的这一块叫做“功德碑”。
我记得爸爸提过一嘴,盖学校的时候我三爷爷也出过几千块;我就好奇的冲过去看看。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下午;八月份的阳光强烈而又刺眼,而他就以同样强烈刺眼的姿势闯进了我的目光。
他靠在功德碑背后,手中是还未燃尽的烟头;烟雾缭绕间,我清楚的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烟灰和抽过的烟头。
我不知道我的突然闯入有没有吓到他,他只是回头瞥了我一眼,那日太阳很大,以至于我没有看清他看向我的目光中掺杂的惊艳与羡慕。后来,我们渐渐走散的时候,我才明白,藏在岁月长河里的温柔。
我认真且专注的在功德碑上寻找着我三爷爷的名字,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目光;“你在找什么?”
他笑的很甜,嘴角弯弯的弧度超级好看,我竟然有些脸热,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关你什么事啊!”
听起来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我已经脸红到不行了;从小我接触的男生除了我哥,就是我哥那群沾染着匪气的兄弟;平时他们也抽烟,没有一个人笑起来虎牙还是白白的。
他没有说话,应该是被我一句话噎住了。
我收回目光,鼓足了勇气,冲他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我三爷爷捐的钱少,他的名字被刻在最下面一行,用繁体字刻的碑,好多字我都认不出,本着求知好学的态度,其实是想多说几句话,我大声问“哎,这些字你都认识吗?”;
“不认识”他扔掉手中的烟头,大约是觉得我奇怪,看了我一眼;
“你好逊哦,我还认得几个呢,你几年级的啊。”
那天阳光刺眼,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个头只到他肩膀的小姑娘指着鼻子说,“你好逊哦!”。
爸爸找来的时候,我已经溜到文景院了,高大的垂槐用自己的枝叶做成了瀑布,我起了玩心,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
看着爸爸在外面着急,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最后爸爸把我从槐树丛里揪了出来,象征性拍了我的脑袋,我知道,他打人一向是不疼的。
爸爸将我放在自行车后座,我踢踏着新买的凉鞋,很开心。
很多年后,我回想起童年,总有那个爱抽烟却有着洁白虎牙的少年。
我家离镇子有七八里路程,对于当时个子不足一米六的我来说,步行可能需要一个小时。
我再三衡量之下,决定以后骑自行车上下学。
九月初开学,就意味着我要一个月之内成功把两条腿换成两条轮子,我并不会骑自行车。
爸爸斥巨资给哥哥买了一辆二八大杠;
哥哥原先那个小巧的“飞鸽”就给了我;我也曾抗争过。
但爸爸说,“你腿短,骑不了带杠的”,新车的归属问题就这样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