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的笑容越发温柔,满眼的柔情将那张八分的脸提到了十分。
他点头:“她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不仅会制香,还会作画。”
宋归尘心里一酸,推着轮椅来到一树梅树下。
望着盛开的红梅,宋归尘轻声道:“她一定也十分喜欢梅花吧?”
“是的,百花之中,她最喜欢的便是梅花。”
李画师闭眼嗅着梅香,深吸一口气后,摇头轻笑出声,指着梅树。
“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若是她见到我方才这样急切地闻香,定会嗔怨我唐突了这一树梅花。”
宋归尘想到了师父。
许是爱梅之人,大都有相同的心性吧。
师父也是这般的随意。
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宋归尘第一次听到这句词,一时默念了好几遍,回味不已。
此句淡远清旷,词人向往出世的归隐之心溢于言表,和师父的词作风格极其相似。
“这句‘香在无心处’,定是出自她的笔下了?”
李画师忽然收敛笑意,定定地望着那树梅,捧着香炉的手微微颤抖,冷咳了一声,对宋归尘道:
“宋姑娘,这几日多谢你不辞辛劳为我看病,不过,我的情况我十分清楚,这双腿是好不了的了,即便能好,也没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宋归尘打断了他的话,“她在九泉之下,见到你这副样子,定然心如刀割。”
“呵呵。”李画师似自嘲又似叹息地轻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
宋归尘哑然。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来认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面对病人时,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却极少说出什么劝人积极坚强的话语。
不是她冷漠,而是,她一向信奉“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同样的,不曾经历过别人的种种经历,她也没有资格劝别人努力活着。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活着,确实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
“对,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宋归尘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的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和你夫人曾经有过什么故事,更不知道曾经人人称赞风光无限的李画师为何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但是我能想象得到,年幼的阿崔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因为他的娘亲撒手人寰后,他的父亲便一蹶不振,沉迷过往,以罂粟麻醉自己。我知道小小的阿崔稚嫩的肩膀是如何挑起这个家,每日里努力画画赚钱给他的父亲买药。”
她狠心道:“李画师,阿崔是你的孩子,沉浸在自己的深情里的你,有想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