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河湟策’几个大字。
章越深深地吸一口气,将今晚的议论在脑中稍稍过了一遍,然后凝神提拔书之……
蔡京正在踱步,突见章越已是坐下,第一时间想走过来,但又怕打断了章越的思路便停在一旁。
蔡京推了推蔡卞,蔡卞也察觉了。
徐禧,何灌都将目光看向正在灯下奋笔疾书的章越。
蔡京知道章越开始写给天子的札子了,近半年多来,经略府的文书都经过蔡京起草。
蔡京心道若自己是章越,当如何写这一封给天子的札子呢?
……
章越则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心无旁骛,八风不动,落笔于无声,但隐见惊雷于文字间。
平河湟策的核心,就在于昔太祖皇帝取天下,先南后北、先富后取,先易后难!
这攻取之道,由易而始……
对河湟则攻,对西夏,契丹则守,先后次序,攻守之势万不可错。
章越写到这里,已是额上冒汗,众人也是有几分心焦,可以说整个熙河路以后何去何从便在这一张薄薄的札子上了。
这时黄好义正在门外,本是要进来问一问是否用早饭了?
但黄好义却给蔡京推了出去。
这个时候谁不会想到饱腹二字,饭以后吃的机会多的是,但人生与国家的命运往往抉择就在这么呼吸之间。
章越文思敏捷,不多时千余字的文章已是书就,临最末时章越写到……臣书生也,不足以讲大事,至于不达大体,不合机变,惟陛下宽之!
书生论国事,往往不切于实际,这话章越写来,即是臣子的谦虚,也是臣子应尽的本分。
写到这里,章越临篇一叹,即便此疏上去最后落个不切实际的书生之名,但当朝宰相,当初谁不是个书生了?
自己从束发读书,再到如今至方面之任,万幸的是这点书生报家国的热忱从未变过。
章越写毕后,当即离座。
蔡京等人当即上前饱览全文……
蔡京看了一半,猛地抬起头。论及写文章,眼前这位才是自欧阳修后,当世可称第一流的大宗匠,自己果真还是差得远了。
蔡京读完不由自惭形秽,他初时还为章越与王中正闹翻而担心,但如今想到王中正这等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看着章越临轩沉思的样子,蔡京心想,千载以来,我华夏虽多有王中正这等小人作梗,但每逢危急之时,总有一二俊杰站出,立为中流砥柱。
此平河湟策一出,熙河已安!
寒门宰相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