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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陈瓘风尘仆仆地来到汴京。
他释褐后为湖州掌书记,结果还没有任满,便被一纸调令入京另有任用。
“学生见过老师!”
陈瓘向章越拜道。
章越笑着扶起陈瓘道:“湖州好地方啊!当年我族侄状元公章子平在此地一任,可是流连忘返。。”
“你莹中到地方一任,看来鱼虾吃了不少。”
陈瓘恭敬地道:“学生在地方治事,谨记老师教诲,学以致用,务经世致用之学,确实受益匪浅。”
章越笑道:“看来有所长进。”
“请老师考教。”
章越一笑道:“先坐。”
二人入座后,陈瓘递给章越一支笔道:“这是湖州最好的笔,虽不如宣州笔,但学生用私俸买来赠给老师。”
章越肃容道:“好的,我收到无数笔,唯你这支最珍贵。”
章越收下后道:“知道我为何调你进京吗?”
陈瓘道:“学生不知。”
章越道:“我打算在京中办一场类似于‘石渠阁之议’或‘盐铁之议’这般。”
“讨论新政之后走向,必须在李宪献俘,西域使者进京朝贡之前。”
陈瓘略有所思。
章越道:“到时候我安排你与苏子由来替我出面,你与子由经义娴熟,又兼有地方理政经验,料想可以胜任!”
“是。”陈瓘领命。
章越道:“你或许也知道,如今国是大体还是沿着熙宁新政以后再走,但是此策无法长久。”
“国是国是就是‘举国称是’,你举在那边是没用的,陛下已有悔及熙宁之政的意思。而朝中似章惇,蒲宗孟仍是举着熙宁之政大旗,不肯改之分寸,若如此下去,新政必坏。”
陈瓘道:“学生以为熙宁新政乃王安石之法,但老师现宰执国家,是不可完全沿用熙宁之成法。”
章越点点头,陈瓘不愧是自己得意门生,一下明白自己的意思。
在经义上陈瓘是继承自己衣钵的人,同时另一个时空历史上他也是唯一一个将章惇怼得哑口无言,并主动认错的人。
章越以前用苏辙对付吕惠卿,今用陈瓘对付章惇,大体是这个思路。
自己若出面与章惇辩论不合乎礼法,毕竟自己是对方族弟,名分上没有弟弟教育哥哥的道理。
当然最重要的是担心自己辩不过。
章惇扞卫新法那个气势……啧啧啧……
连司马光元佑时与他辩论都要辩哭了,私下还找了苏轼与章惇说,大哥算了吧,朝堂上还是给我点面子。
章惇听了。
只是被贬出京时,不忘让司马光吃剑。
章越对陈瓘道:“天下之道理大体可以分为四家。”
陈瓘问道:“原先老师不是说,一条是自天理出,一条是自人情出。”
章越道:“不错,这是笼统的一分为二的说法,你觉得我与王舒公,苏子瞻,司马君实四人政见有何不同?”
王安石和司马光的政见就是南极和北极。
以攻党项而论,司马光认为根本打不赢,而且劳民伤财,对陕西和四川的民生以及对国家的财政是一个天大的负担,百姓都过得很苦。
而王安石主张打党项,主张攻下后,陕西和四川百姓就彻底松了一口气,朝廷也省了一大笔钱,从此百姓不要负担那么大。
再说你司马光不主张攻党项,党项就不来攻你吗?
王安石是从理性考虑,司马光从人情考虑。
就好比为了躺平,一个人认为我现在努力赚钱,以后就可以躺平,一个人认为我辛苦赚钱还不是为了躺平,索性直接烂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