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宾双方客气的就像第一次见面的相亲男女,进行着清汤寡水毫无营养的话语奏对。
这令陈牧非常着急,一个劲儿的向太子使着眼色。看来太子还是过不了心理上的那道坎儿,额头上甚至青筋浮现。
半晌太子才涨红着脸向哀章全族被“贼人”所杀之悲惨遭遇表达了痛心和歉意,并不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全部“贼酋”均被斩杀。
哀章起身再次向太子拜谢隆恩,两行清泪恰到好处的从腮边流过。这和太子涨红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老贼是个狠角色,以后需要多加防范才好。陈牧暗自心惊。
还在陈牧上大学的时候,他听过一堂关于人类进化史的讲座。那位古人类学家说自从智人离开非洲开始向世界各地扩散的时候,全世界的人类在智商这一层面上基本都处于同一水平了,因为从现有发现的人类大迁徙以后的颅骨化石来看,智人的脑容量几乎都是相同的,而脑容量几乎是衡量智商的唯一标准。
很明显,哀章此时此刻的行为就验证了那位老教授的结论,至少在两个千年里,古人不弱于今人,甚至是不遑多让。
陈牧忽然有了一丝挫败感,除了历史上那些或多或少注水删减的记录,陈牧现在要和这些集权政治精英们斗法,差得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哀章奏对完毕,毕恭毕敬的向太子施礼离开了太子行宫。
王临呆坐了小会儿道“这事看样子没有瞒过哀章的眼睛。”
陈牧闷哼道“看样子是这样。”
“你认为出在哪个环节了?”
“应该是陛下。”
“何出此言?”
“哀章此番回到常安,陛下就会向他赐婚,他迎娶的是长沙王之女安国郡主。”
“父皇把给自己遴选的秀女赐给了哀章?”
“有人适时的释放了这个消息给我们。”
“那就是说徐琅这次其实没必要跑路?”
“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毕竟哀家满门被屠。”
“那是他们自酿取死之道!”太子怒道。
“可哀国将不这么认为。”陈牧叹道,“或许陛下也有同样的看法。”
“我在给父皇的奏本里如实说了人是徐琅杀的,这样一来徐玉清是不是危险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自己担了下来,总归我虽未下令,但结果几近相同。”一说到天子,王临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陈牧见太子方寸虽乱,不过倒还没忘替下属背锅,不觉心下宽慰,莞尔一笑道“如果太子果真这么对陛下说了,估计徐玉清这会儿死得不能再死了。”
太子略作思索,恍然苦笑道“诚如岩松所言矣!”
历史上的王莽敏感而多疑,尤其是登基之后。太子此次歪打正着,奏章里讲了真话,不料却被天子误以为太子怯懦嫁祸于下人,以天子近乎苛刻的道德追求便不好“错上加错”,将“凶手”正法以儆效尤。便派苦主亲临现场对“首恶”予以警告,并将“安国郡主”这等贵胄之女赐婚给哀章以安其心。
这连削带打既安抚了哀章又警告了太子,可谓一箭双雕。足见哀章在王莽心中实有不一般的地位。
陈牧擦了一把冷汗,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伴君如伴虎”的危险。后世在史籍上读来的那些政治争斗,当真切的发生在现实里的时候,犹如头顶悬了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胆战心惊的要人老命。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陈牧拍了拍额头,心里惨叫道。
见陈牧有些失态,太子倒镇定了下来。他调整了下情绪,对陈牧正色道“此刻多做担心已于事无补,父皇一时也不能将我等置于绝地,倒是这万余灾民,仅靠这些粮秣恐无法安然过冬,这才是当务之急。”
陈牧听闻太子此言出口,心中大慰。心怀黎民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