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清晨,大伙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林间泛起薄雾,很是朦胧。
吕阳提着早点进门的时候,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侃大山。
他没想到大家起的这样早,他加快脚步急匆匆的赶进来,将豆浆、白粥、小菜一样一样拿出来。
“大家起的好早啊!”吕阳气息未稳,喘息着。
“非也。”李侗接过白粥,道“一宿没睡。”
“小吕!”任双迫不及待,道“你舅昨天来了你知道不?”
吕阳有些懵,他摇了摇头。
任双尤其兴奋,拉过吕阳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昨夜发生之事。
他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不能一股脑儿的将事情抖搂个干净。
讲到最精彩的地方,任双情绪激动,唾沫星子乱喷,神态、语言、动作齐齐到位。
“跟听评书似的!”赵柘乐的前仰后合,有意无意的转向沈郁。
“怎么着?”赵柘逗沈郁,问道“有没有一朝大仇得报的痛快?”
他一番话问的,没头没尾,看似闲谈,又似有意。
沈郁摸不着头脑,他知道以赵柘的性子,他实际想知道的,一定不是他表面上问的。
但这一时间,沈郁分析不出赵柘的实意。
沈郁皮笑肉不笑,答非所问“评书讲的正精彩,别分心。”
虽然沈郁的镜片反光,但赵柘还是看见他红了眼眶。
赵柘早有思量,他蓦地钳住沈郁的右腕,不由分说的拉开袖口。
大伙的注意力都在任双身上,除了赵柘,无人瞧见沈郁右手腕上有数条极深的伤疤。
“你跟我出来。”赵柘咬着牙笑。
沈郁毫无防备,被赵柘扯了出来。
赵柘盯着沈郁的眼睛,二人对峙着。
赵柘知道,沈郁是一个细腻、感性的人,但他骨子里的强硬、倔强更甚。
“想让二处主办张嘴,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赵柘冷笑着,道“所以我不问你,我来猜一猜。”
“看你腕子上的伤,这事你掂量挺久了吧?”赵柘的目光紧揪着沈郁,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赵柘指了指沈郁的手腕,继续说道“你用鲜血和阴券贿赂过那么多阴差,又有哪个真的帮你查清了小六轮回的下落?”
赵柘的语气向来懒散,却还是击溃了沈郁。
他的心慌了。
赵柘口中的每一个字,皆是一根利刺,被慵懒的语调笼络在一起,却狠狠的戳着沈郁的心。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郁颤声问。
“沈郁老弟。”赵柘咯咯直笑,道“你真以为第一处的情报网是吃白饭的?”
“我本以为李瑾菲一死,你便会放下,所以一直没跟你提过。”赵柘抬起一条腿踩在石墩上,搓着后脚跟上的泥,漫不经心的说“可我问你话的时候,你避而不答,我才突然明白,是我想简单了。”
赵柘一直以为,沈郁的执念是要为秦琉报仇、讨个公道,可方才他突然醒悟,沈郁的执念,原来一直都是秦琉这个人。
“我知道,小六没的突然,你受了不小的打击。”赵柘拧着眉毛狠搓后脚跟,嘴上说道“但是我不明白,斯人已逝,你苦寻她轮回的下落有何意义。”
沈郁目光暗淡,心里苦涩。
“我曾许诺,护她三世周全。”沈郁说“她只当我说的是玩笑话,不曾记在心上。”
他将右手腕上的袖口盖下,当正的挡住右腕的伤疤。
“我没能护得住她,是我食了言,是我心头大憾。”沈郁语气坚定,道“但我所承诺之事,定要做到,不能有丝毫折扣。”
“行!是个男人!”赵柘没有二话。
他直起身,将脚踩回人字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