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将笔墨放入托盘,放置霍明珠和傻太子跟前,浅淡笑道“将心愿书于纸上,在佛祖面前焚毁,便算许愿。”
霍明珠望着那空白字条发呆,愣是迟迟写不出一句话来。
往事那般磨人,她上辈子做过的最傻的事就是想嫁于百里宗律为妻,佛前发愿也好,道家仙人前许愿也好,念的都只是百里宗律一人,如今百里宗律与她一个药师塔内,一个放生池畔,她只需走至塔窗前,便可遥望他亭中身影……
她这颗心,却再不敢交与任何一人。
“霍小姐,还没想好许什么愿望?”傻太子忽然出声,霍明珠抬头望去,却见他已放下手中笔墨,将那道写了字的纸叠了起来。
傻太子的愿望倒是许得快,霍明珠有那么点兴趣想要问问他,像他这样心机单纯的人,是不是祈愿当上大雍皇帝。人的欲望,总是直白而不可捉摸。
然而,彼此不熟,霍明珠也不好放肆,便笑道“殿下先去焚了吧,我就来。”
她执起笔,在砚台内沾了沾,遂挥笔去写……
曹安站在太子身边,很想探头瞧瞧霍明珠写了什么,好为他那傻呆呆的太子探探风向。然而,他家太子没什么追求,人霍小姐说让他去焚愿,他就起身去了,半点不多言。
霍明珠全心全意地写着字,神色冷硬,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却只有两个字“杀之。”
太子百里景麒握着纸条走到佛像跟前,想要放手将愿望放入炉中,却又停顿了一会儿,回首望了霍明珠一眼,见她已放下了笔,叠起纸片走到了他身边。
傻太子疑惑地笑了“霍小姐的愿望着实简单,大约不会超过三个字罢?”
霍明珠笑笑,毫不犹豫地将纸丢入了炉火之中,见纸片被火舌卷走,很快化为一团灰烬,她淡淡答道“愿不在多,一个便够。”
不只是现在,有许多个不经意的瞬间,太子百里景麒望着霍明珠时,总会产生错觉,似乎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女与她的年纪不符,她的身上全无十五岁少女的羞涩与腼腆,许是在面对那个人时会有不同表现罢?但在面对他时,从未有过,连一个眼角也未刻意扫过他。
既然如此,恐怕霍明珠也没有任何兴趣窥探他写在纸上的秘密,他只能写给自己看、告与佛祖知罢了……
思及此,百里景麒低下头,捏了捏手中的纸条,伸手缓缓放入炉火中,看着火舌将他的愿望吞噬,他笑起来,点点头“的确,愿不再多,一个便够。霍小姐果然坦荡开朗,孤叹服。”
“殿下过奖。”霍明珠陪傻太子做完了傻事,便再不愿耽搁,看了眼楼梯口的方向,欲下塔而去,一转头,见傻太子正双手合十对着那尊金佛,双眼紧闭,神色自然。
说句好听的,应该夸傻太子单纯无害,说句难听的,应该说傻太子活该丢了皇储之位,生在帝王家,还存这些侥幸之心,将愿望寄托神佛,他皇叔却从不拜佛,机关算尽,傻太子拿什么跟百里宗律斗?
然而,霍明珠不敢将这番话说出来,傻太子心智不成熟固然值得可怜,可正是因为他单纯无害,若是一转头将她的话告知了百里宗律,而不是励精图治奋发向上,那她霍明珠只会落得更悲惨的地步。
霍明珠拂去脑子里那些同情,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傻太子跟佛祖相与得够了,转过身来,她才开口道“殿下,已拜完了药师佛,又去放生池放生了锦鲤,明珠想去找找妹妹,方才走得急,却是将妹妹丢了,不知这会儿她们是否寻得着急。”
见这明珠小姐要走,曹安在一旁急得啊,只差没上去抱住她的腿哀求了,但他终究是个奴才,也不好老替太子爷做主,那双小眼睛一会儿瞅瞅太子,一会儿看看霍明珠,焦虑得不行。
这会儿,他家太子殿下似乎开了点窍,星目纯净无辜地眨了眨,道“孤好不容易出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