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骅明白,他们之中有的是为了名,有的是图了利,即便是自己走上抗戎的战场,那也是因为自己想要为父报仇,想要为自己的老师介鸳实现他的寄托,一展胸中的抱负。
而像绾绾这样怀揣着纯粹的家国情怀的人,樗里骅又哪里曾经见到过第二个。
虞歆儿推着樗里骅的车子逆着奔逃的人群缓缓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与那些擦肩而过,纷纷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少女、歌姬、舞姬还一些衣着华贵的公子、贵胄们相比,他们二人却是满面的肃穆。
那是对一名深爱着自己家国的女子所有的以及全部的崇敬。
“咚,咚,咚”。
原本乱糟糟的紫萱楼因为樗里骅身下的竹椅从楼上缓缓走下时与木质楼梯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响而突然变的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拥挤在楼梯两侧的人还是二三层走廊上的奔跑的人群,亦或者是一楼大厅中如同油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迫的人们都将目光看向了显得无比镇定的樗里骅二人身上。
众人只见一位年轻的公子坐在一架竹椅上,那竹椅被随后赶上来的两人抬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十多人跟在了那公子的身后,他们一同默默的向楼下走去。
没有人敢发出一声言语,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除了那坐在竹椅上的公子和他身后另一位面貌俊秀的公子外,其他所有跟随在二人身后的汉子全部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而且他们或是腰间别着把明晃晃的佩剑,或是手中提着一把王畿中极为罕见的弯刀,凶悍的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人群,仿佛随时都会出手取人性命的样子。
看着楼梯上缓缓走下的犹如恶鬼转世一般的汉子们,那些从街道上挤到了这紫萱楼里逃命的百姓们此时的心中却都是极为后悔。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逃出了虎穴怕是又来到了狼窝。而且许多人的心中也联想到了另外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恐怕大半个时辰前发生在少师府中的那场大火多半与这些下楼的人有关,毕竟此处距离少师府是极近的。
“少师姬鹿软禁天子,今我秦国河西将军樗里骅奉旨清君侧。
尔等百姓不必惊慌,安心等待至天明神京乱局戕定后自可离开。
但如果尔等不停劝谏执意要离开这紫萱楼半步,无论男女老幼皆一概按照姬鹿余党清算,若被我戕乱兵士砍杀则别怪我们没有提醒。 ”
樗里骅的身后,一名壮汉操着满口的秦音大声喝道。
听到这大汉呵斥的紫萱楼内无论百姓婢女都是闻言一震,他们惊惧的看着这些秦国人一副噤若寒蝉般的模样,而原本那些摸到了楼门准备趁乱溜出去的人也都缩回了身来向一楼中的人群又重新挤了进去。
樗里骅等人终于走下了楼梯,他们径直来到了大门处,完全是准备离开紫萱楼的样子。
随着樗里骅和虞歆儿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外,紫萱楼内的百姓和楼中的艺伎婢女们这才看着那些把守在重新关闭的大门旁的秦国大汉们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这门口还有秦兵把守,但他们却知道当樗里骅和虞歆儿这两名明显是主将的人出了这紫萱楼的大门,那么这楼中就没有任何可以吸引那些与他们为敌的兵士们闯入的风险。
更何况,这些立在门口凶神恶煞手持明晃晃的长戈佩剑的秦兵本身就是阻碍其他乱军闯入的护身符。
想明白了这些,楼中的气氛这才渐渐的松弛了下来。至少大家发现这楼中没有了方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而且此时,那些原本在二三层阁楼走廊上来回奔跑的人再也不敢奔跑,而是在劫后余生下纷纷瘫坐在了原地,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自姚君定都神京以来,这座城市中的百姓何时曾经见过打斗厮杀的场面,更别说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军人武士出现在自己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