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听风,如往常般的喧闹。
听风楼高四层半。
四层雅间,白衣俊朗,浓眉了望。
出木大熊望着远处的黑,近处的彩,手中的酒杯已然没有三年前的锋芒。
学院四载,少年郎的挥斥方遒早已被掩埋在深处。
最后剩下的,唯有规规矩矩的“规矩”两字。
学院是一座被围起来的城。
四周的黑,是它最实在的表白,黑水铁甲,对外,也是对内。
“多了。”
杯满,过了。
“算是践行。”友人轻笑,不觉有过。
“满了,就溢了。”
杯满则溢,世间常理。
是友人,同是同窗,道理又怎么不懂呢。
“有时候,溢出来挺好的。”友人浅笑,放下酒壶。
“溢出来,杯子就脏了。”出木大熊淡淡。
这道理,却是好笑,明明都是壶中酒,没有溢出的时候,杯、酒都干净,而酒溢出了杯,则杯、酒皆脏。
友人不以为意,“是吗?我觉得不怎么脏吧。”
“再说,给你践行嘛。”
“你是觉得我以后没得喝啰。”
出木大熊举起溢出的酒杯,一饮而尽。
杯满,则溢。
终归是要沾染到拿酒杯的人。
友人举杯,对饮而下,直白道“是,我感觉你一去就回不来了。”
出木大熊没有想到友人这么直白,这么裸露。
“我只是去当个小小的参谋,还轮不到我拎刀子。”
“是啊。”
“可是,这战场上,拎在手里的刀,也许最可靠吧。”
友人的话里,有些悲凉了。
出木大熊拿起酒壶,给溢出过的杯子,满上,一口而尽。
“来年春,我请你看姑娘。”
最好的银座,最好的姑娘。
酒干,话尽,出木大熊出门而去。
到底是曾经的少年郎,胸中的不愤,也不过是隐藏了起来。
不过,有的人藏着藏着,就找不见了而已。
而有的人
没有相送,友人了望着这座陷入疯狂的城。
楼还是那个楼,窗还是那扇窗,人还是那些人,只是面孔不一样罢了。
喝完践行酒,简易的收好行礼,出木大熊未有半刻停留,直往外城报道。
明日队伍开拨,时辰未报到者枪毙一万遍。
出木大熊还不想被“枪毙”,那样死得太难看了。
肃杀的建筑,十步一站着冷酷的兵人。
这些兵人不是军人,只为杀而杀。他们是这种城市的制度,也是远在对望之处的京都规矩。
这些人,他们不是人,只是像人的兵器而已。
“报告,东京特事学院二流子小组组员出木大熊报道。”
少尉看见陈胜,笑盈迎道“出木君,不用拘谨,军中可没有你们学院规矩多,放开些。”
东京是个有意思的地方,里面的规矩比外面多,军队的规矩比起其他,显得更加的洒脱。
从严治军,在这里不需要。他们忠诚于天皇就足够了。
学院的规矩,刻印在了学子的骨头里,所以出木大熊自然不会听这个尉官的话。
少尉也不在意,这些学子,他见了不少,性格表现上多有差异,但是,规矩,却是一模一样。
就像同一条生产线上出来的一样。
不过,大军打得太快,比他们意想得还来得容易,
很多地方,需要这些学子去把规矩立下来。
有了规矩,那些被打碎的地方,才有方圆。
在士兵的带领下,出木大熊到了征召学子的宿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