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笑意盈盈的接着道“就像是一家人犯了口角,吵过打过最终不还是一家人?”
“不过既然犯了过错,朝廷少不得要略施惩戒,稍加拂拭,也好警醒一下后来人。”
“诸位也且先委屈些时日,让各自部族里在外面的的兵士尽快到远征大军这里来缴械投诚。”
“使得卫拉特蒙古这片疆域早日彻底安定,百姓们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有道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相信乾隆博格达汗很快就有恩旨降下来的。”
在场的人中除了岳钟琪,其他人都听得懂傅恒的话。
见他温言絮语,侃侃而谈,毫不迟滞,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一定是乾隆皇帝事前的授意了。
卫拉特蒙古诸部众人连同罗卜藏丹增父子俱都心下稍安,听这样的话头,至少保住性命是没什么问题了。
岳钟琪听不懂满语,通译不敢打断傅恒的讲话,也没有为他传译,他只有干瞪着眼睛听着傅恒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
傅尔丹听了傅恒的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自康熙二十七年噶尔丹率大军挥师侵入喀尔喀蒙古算起,清廷和准部两家这仗打了五十几年,历经三代帝王,其中康熙皇帝还三次御驾亲征。
交战双方死伤的兵士,靡费的银两更加难以计数。
如今终于胜负见了分晓,可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这一页翻过去了,大家又重归于好,死了那么多的人岂不是太不值了?
可是转念一想,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这无疑是最恰当的说辞了!
世上的事情,有时真是说不清楚。
“诸位可能还都没见过我身边这两位大军主帅,”傅恒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获封三等公,傅尔丹傅大帅;这位是获封三等公,岳钟琪岳大帅。”
傅恒只说了两个人的爵位,却将其他的职份都隐去了,这就考虑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感受。
岳钟琪是太子太保,而傅尔丹是太子少保,傅尔丹年长岳钟琪好几岁而东宫官职上却低了一等,若是说出来他必然面上难堪。
两人还各有靖逆将军和讨逆将军的职衔,但准噶尔汗国这些“逆众”已经屈膝臣服。
这样的场合再说起“靖逆”、“讨逆”这样的字眼儿就不仅刺耳,而且扎心,所以傅恒也给省去了。
宰桑率众人又各傅尔丹、岳钟琪两人躬身行礼,然后又把自己身后的众人向他们三位一一引见,岳钟琪身后的通译也过来一一的传给他听。
雍正元年,罗卜藏丹津在青海发动叛乱,雍正任命川陕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任命岳钟琪为奋威将军,二人各自率大军分兵进剿叛军。
岳钟琪率部与叛军进行了殊死拼杀,先在青海湖的哈喇河畔击溃罗卜藏丹津的驻军,接着又挥师进军柴达木,擒获了他的的生母阿尔腾喀吞。
岳钟琪在剿灭青海叛乱时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与罗卜藏丹津这个老对头却从未见过面。
罗卜藏丹津是战败逃亡,带着全家在固勒扎城寄人篱下,隐居避祸,所以地位甚是低下,他和两个儿子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当引见到他时,宰桑还没开口,岳钟琪凭着直觉就认出了他,遂脱口而出道“你是罗卜藏丹津!”
罗卜藏丹津不太听得懂汉话,但对自己的名字还是听得出来的,遂唯唯诺诺的道“禀岳大帅,是我。”
“哈哈哈,”岳钟琪爽朗的笑道“咱们可是老冤家了,可是直到今日才有机缘谋面!”
通译忙着两头传译着,罗卜藏丹津恭恭敬敬的道“回禀岳大帅,从前我们是冤家,现在我是朝廷的罪人,我听凭发落。”
岳钟琪见这个从前策动二十万叛军,击溃青海诸部势力与朝廷抗衡,搅得通省糜烂的罗卜藏丹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