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晴空中突然爆出了一个炸雷,张广泗浑身猛的一颤!
几乎就在同时,他也看清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倒背着双手,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不是皇上还能是谁?
他“呼”的跪了,紧张的说话都有点儿打颤“臣张广泗恭请圣安,君前失仪,臣乞请皇上降罪!”
乾隆低头看着他壮硕的身躯道“你是打外面刚进来,一时没看清朕而已,没有君前失仪这一说。”
“皇上圣明,”张广泗将头在地上碰了一下,接着道“臣是怎么也没想到皇上能御驾亲临,前日看邸报还说皇上在京里呢。”
“你明日再看邸报,朕还在京里呢!”乾隆轻笑着道。
“朕是带着他们秘密出来的,一切事务都是怡亲王和讷亲他们支应着。”
“别说是你,就是这科布多城内外数万的官兵,跟朕近在咫尺,也没有一个知道的。”
“都起来吧,你坐到傅尔丹旁边去,李侍尧去挨着岳东美坐了。”
“谢皇上!”张广泗又叩了一个头,站起身来,这才打量了一个屋内的众人。
中间朝南一把太师椅不用说一定是皇上的御座了,左手边的椅子上并排坐着怡亲王弘晓、军机大臣讷亲,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老冤家岳钟琪了!
右手边依次坐着超勇亲王、乌里雅苏台将军策棱、靖逆将军傅尔丹,边上的一个空位子想必就是留给自己的,他走过去在椅子上搭个边坐了。
也难怪张广泗吃了这一场惊吓,登基八年来,乾隆只有过一次南巡,其余的时间连紫禁城都很少出。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上能亲临这苦寒之地的!
坐下之后,他向李侍尧看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好险!刚才在门外被搜身时,幸亏李侍尧抢先说话拦住了自己,不然自己定然要呵斥那两个参将几句。
那参将倒未必敢回嘴,可是旁边的两个副将却未必有那么好的心性。
万一他们心里明知道担负的是圣驾驻跸关防的差事,必然要给自己一个下不来台!
臣子面圣之前要搜拣查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万一闹起来,到哪里都是自己理亏。
凭白的丢了颜面还是小事,事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飞扬跋扈”这四字的考语定然是跑不掉了!
心里想着,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却不敢抬手去擦。
到底是年轻人的眼神更好一些,李侍尧虽然在后面,但是他比张广泗更早的认出了皇上。
在皇上开口点张广泗的名字之前,他已经在后面不言声的跪了。
如今听皇上叫起,遂叩了一个头后起身,在岳钟琪旁边的椅子上斜签着坐了。
张广泗羞愧加上后怕,面色微红的说道“圣驾和几位老将军都早到了,广泗落在了最后,就是皇上不见罪,臣也是惭愧无地!”
“这个倒也不必”,乾隆已经落了座,双臂闲适的搭在了太师椅两边的扶手上,温声道“你比约定的时日还提前了,他们几个也是头晌刚到的,”
“朕是特意提前两天赶到,原是想听工部的人说修铁路的差事,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就先说战事。”
“你们都有重任在肩,也不宜离开军营太久,早说完差事就早些回去,仗一打起来,就又有的忙了。”
这时策棱开口说了话“皇上不要嫌我人老了嘴碎,我还是那句话,这科布多是我的辖地。”
“恕我说句该掌嘴的话,万一皇上在这里有个一星半点儿的闪失,我岂不是百死莫赎?”
“老臣还是劝谏皇上,待臣等都领了差事后,皇上还请移驾回京,就在养心殿里静候佳音。”
“前方的战事用六百里加急的折子递到京师,也误不了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