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光,桃柳色。
可是这份欣欣向荣的明媚却怎么都照不进绮玉山庄的密室里去,那里阴沉昏暗,只有半点光可以透近来,空气中灰尘飘散着,有些闷。
“老友,你何苦执迷不悟呢?”
温纪拎着壶酒进来,递给他一只杯子,不由悲叹一声,“今日春,光正好,万物显露生机,密室昏暗,好似在阴,沟里,而外面世界广阔,繁花似锦。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沈无宴自嘲一笑,“我又何曾不想?只不过身不由己,一旦出去,就怕再也回不来了。”
这倒也是。
绮玉山庄最近连连遭遇魏闻夜和秦溯的挑衅与找茬,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得亏江南多有同伴帮手,再加上他们暗中防备地紧,这才没让对方得逞。
他们纵然做好了十全的准备,但就怕对方来势汹汹,气焰嚣张。
但是总是这样紧绷着,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思及此,温纪皱眉,“老友,若是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你也愿意活下去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你守口如瓶,宁愿如同活在阴,沟里,也不愿吐露半点?”
“你不知道。”
沈无宴闷了一口酒,“二十多年的沉睡,死死撑着一线生机,为的就是还能睁开眼睛,再喝喝这陈年老酒。即使是见不到头顶的太阳,可是我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存在,就是活着,就有一丝希望。”
“你在奢求什么希望?”
温纪有些无奈,语气中已有几分责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等待着奇迹降临,让外面虎视眈眈的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吗?这么久了,你觉得他们真的甘心空手而归吗?”
沈无宴又闷酒,没有说话。
“罢了,这些话我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想来你也烦了。”
温纪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纵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咱们好友多年,你遇难我一定会相助,但是这样僵持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嗯……”
沈无宴长叹了一声,眼神满是迷离与疑惑,甚至痛苦,“我知道了……”
仰头将酒坛子里的酒都给喝光了。
温纪离开,让人再去送些酒过去。
“沈老先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温沉在外面等着。
温纪摇头,“不肯,跟之前一样,老顽固,他所隐藏的那件事应该不是简单的秘密,其中可能牵连甚广,甚至他自己都会丢掉性命,所以他宁愿这般没有尊严地活着。对了,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并不乐观。”
温沉和父亲边走边说,“秦溯和天容坊的弟子已经杀了不少人了,魏闻夜三天两头地过去挑事,招来了不少看客,整得鸡犬不宁。还有背后那股神秘势力,武功极高,山庄已经死伤许多了,我们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
温纪眉头紧皱,神情沉重,“派人出去另寻住处的呢?”
“根本就走不过烟波湖。”
温沉言语中夹带了一些讽刺,“那些人跟得死死的,应该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连我们山庄的高手都甩不掉。”
温纪顿住脚步,按着栏杆,有些愤恨地拍栏杆,“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要追得这么紧?”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对方不耐烦再跟我们打长久战了,若是他们再抽调人马过来,绮玉山庄必然不敌。”
温沉顾虑重重,“京城如今多事,王爷自顾不暇,江南的其他兄弟,为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太麻烦他们了,甚至还多有损伤……”
“话不必这么说。”
忽然从走廊里传来一道声音,温沉和温纪看过去,只见是一身黑衣的桓誉,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