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摊手道:“我之所以要杀他,是为了以正军法,避免军中上下对其射杀贡日贡赞之举心生怨尤,既然大家都不准我杀了勃论赞刃,那此事就暂且作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准许他冲锋在前先登斩将,遇敌之时胆敢后退半步便数罪并罚、定斩不饶!”
众人大喜:“对对对,让五将军冲在最前边,不准后退!”
谁不知勃论赞刃最是勇猛,永远都只是勇往直前、从不后退?
“你们暂且退下吧,我还有话与这个混账说。”
“好好好,我等退下,二将军有话好好说,莫要生气。”
待到诸人退去,论钦陵松了口气,喝了口水。
他不得不摆出怒不可遏定要斩杀勃论赞刃的姿态,如此一来军中上下无论自愿亦或被迫都得前来给其求情,如此便能将射杀贡日贡赞所引发的恐慌压制下去,否则军中人心不齐、怨气冲天,必然士气大跌、生出隐患。
现在统一口径,即便有人心中恐慌、不满,也只能憋着不敢乱说话……
勃论赞刃被释放返回帐内,见到兄长阴着一张脸目光凌厉,心中发虚,赔笑道:“我已知错了,兄长息怒。”
论钦陵看着兄弟脸上讨好的笑容,心底又是怜惜又是愤怒,问道:“那张大安都与你说了什么?”
勃论赞刃挠了挠头,小声道:“那人说只要贡日贡赞一死,他的小世子必然夭折,赞普就将断后,只要咱们噶尔部落有唐人之支持可以角逐赞普之位……”
“你就信了?愚蠢透顶!”
“怎么就愚蠢了?”
勃论赞刃不服,梗着脖子道:“虽然此举后患无穷,但绝后的赞普还能有几分威慑力?到时候吐蕃各部都将造反,咱们弟兄五个跟着父亲在唐人的支持下足以横扫吐蕃,即便不能登上赞普之位也可使得父亲重返逻些城再度成为大论,甚至将吐蕃大论的官职弄成世袭也不成问题,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个轮流坐一坐再传给下一代,噶尔部落世世代代执掌吐蕃大权岂不美哉?”
论钦陵摇头叹气。
按理说勃论赞刃的设想的确有可能成为现实,但终究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因为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永远也无法达成,那就是必须得到唐人毫无保留的支持。
唐人会支持噶尔部落吗?
绝无可能。
以裴行俭之阴险只会另外选择一个部族予以支持,以便于与噶尔部落形成制衡、分庭抗礼,进而分割吐蕃权柄。
可惜这个傻弟弟做梦都想着父亲成为吐蕃赞普,兄弟几个如大唐皇子那样成为“亲王”,噶尔部落世世代代成为吐蕃雄主、生生世世繁衍不息、富贵长久……却浑然不知射杀贡日贡赞已经使得噶尔部落永远自绝于赞普之位。
论钦陵越想越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唐人奸诈,欺人太甚!”
塞如贡敦一路向南撤退,由上午直至半夜之时见后方并无追兵这才松了口气,择选一处背风之地作为营地,将仅有的几顶帐篷扎好,从马车上将贡日贡赞安置于帐篷之内,才发现贡日贡赞面色惨白双目闭阖身躯僵硬,已然咽气多时。
“唉……”
胡须结满冰霜、面容憔悴不堪的塞如贡敦长叹一声,看着帐篷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只觉得整个人都置身于冰窟之中。
浑身冰冷、眼前发黑。
让人取来笔与羊皮,想了想,用匕首割破手指在羊皮上写了一封血书,详细叙述了王子阵亡之经过,然后写了一些请罪之词,原本绞尽脑汁想要将请罪的言辞写得凄惨一些、悲伤一些意图博取赞普之谅解,但最终只是敷衍的写了几句便草草了事。
唯一的继承人葬身在塞如部落溃败之后冲散的乱军之中,还能指望赞普胸襟如海对他宽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