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驰就这么盯着她,心里波涛汹涌的情愫无从诉说。
他其实对于男女之情,尚且处于懵懂的阶段,以前给自己家说亲的人也不是没有,大多数都是那些大家闺秀,有些是愿意跟着去燕京吃苦的,他听了也没什么大感觉,总觉得嫁衣随机嫁狗随狗,但后来随着军营里的兄弟们都成了家,他知道他们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家里的妻子,也觉得妻子就是另一种伙伴的感觉。
后来遇上华世宜,他说不上有多喜欢,但就是觉得她特别,可是他们说不到一块去,她对着自己的时候,也总是像隔着一层纱,听说她跟卫卿在一块,他又觉得挺合适。
那时候就觉得,男女之情不过如此了,最好也就是大哥跟大嫂那样,少年时有过际会,长大后再次重逢,水到渠成的相爱,成婚,一路上回燕京,大嫂的无微不至,关怀体贴都让他觉得,娶妻当如此。
饶是这样,他也没考虑过萧遥儿,他与她一起长大,是第一个教她跨马逐球的人,也是第一个教她练枪法的,数不清有多少个第一次,但他一直以为,她是妹妹。
可是有什么妹妹,会这样千山万水,知道前面有可能是死路还要跟着自己的。
有什么妹妹,是明知道跟着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也要忍着他的冷言冷语,不离不弃的。
他不心动么?
不可能,他心动了,他现在闭上眼睛就是她,脑子里想得也是她。
无论怎么样都好,他都很后悔,很后悔当初没对她好一点,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萧家提亲,当初两家也不是没说过,可是他没那个意思,很后悔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冲动鲁莽,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给她一个将来。
面对这样一个人,他要怎么狠心驱赶?他自问自己没有这样的能耐。
马厩里安安静静,只有马匹有时候的声响,还有砂锅里烧开的咕噜声,萧遥儿拿蒲扇扇着,单手撑着下巴,腿边的泥巴已经结块,燕驰看着,恨不得下去替她把那些泥巴扯掉。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啊?”一声格外轻浮的调笑声响起。
马厩里默默无言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绿绸衣衫的少年,可惜好像被人打过,一只眼眶还肿了,他后头那些跟班就更别提了。
萧遥儿现在病还没好,看人都是重影,她晃了晃脑袋,语气有些绵软,“你找谁啊。”
绿绸少爷想说话,一扯嘴角就是一阵刺痛,他嘶了一声,还得摆好纨绔的模样,面上带着猥琐的笑容,“这里还有别的小娘子么?”
萧遥儿默默环顾四周,摇了摇头。
绿绸少爷心里发苦,他娘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一群有病的,叫他来调戏,调戏还不能真的调戏,只能动动嘴皮子,顶多把人带到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弄出点动静,他这济州城第一纨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难受,想哭!
后面的跟班见自己家少爷演不下去了,生怕自己又被拖出去打一顿,干脆一窝蜂上前要把萧遥儿带走。
燕驰一下就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官府的驿站!胆敢调戏良家女子?”
跟班们扫了一眼燕驰,就是这个男人害得今天自己被打,哪还有这个闲工夫去跟他斗嘴,上前扯住萧遥儿就要拖走。
一边动作,一边嘴里说道“我们家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今天把我们少爷伺候舒服了,赶明让你当个妾!”
这些话他们平日里也常说,完全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燕驰一听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你们可知道她是谁!现在把人放下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燕驰暴怒道。
几个跟班讥讽道“我不管她是谁,反正就你坐在囚车里这样,能把我们如何?带走!”
绿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