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师傅。”

长夜漫漫，其他人都已经睡去，今夜轮到汪剑通守夜，闲得无聊，汪剑通见随缘还没睡，便低声喊了喊。

“汪施主，有何事？”

随缘拢了拢怀里的三藏，出声问道。

三藏睡觉不老实，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毛病，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踢踢腿，一会儿又伸伸拳头的。

“随缘师傅下山行脚，去过很多地方了吧？”

随缘点了点头。

“从南到北，自西向东，这中原大地，差不多走了大半。”

汪剑通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放在膝间的婴儿，见婴儿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放心继续交谈。

“随缘师傅心智坚韧，在下佩服。”

随缘摇了摇头，若有所指地说道“当不得剑髯汪剑通汪帮主夸赞。你们才是英雄豪杰。”

汪剑通对于随缘道破自己身份并不意外。

他汪剑通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名号还是传扬了出去，丐帮所至之处，便有丐帮帮主的名望传扬。

“哎，当不得大师夸赞。汪某只是尽了本分。”

汪剑通摆了摆手，神情之间略带苦闷。

此时汪剑通等人已经看过了萧远山留下的绝笔石刻，知道自己等人受人蒙蔽杀错了人，心中十分纠结惆怅。

随缘摇了摇头。

这次他们的确被慕容博蒙蔽，设计杀错了人，但他们的初心还是好的。

就算站在随缘的角度来讲，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

契丹跟宋朝的士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契丹人经常打草场，南下掳掠宋朝百姓，宋朝士兵就有样学样，隔三差五掳一群契丹百姓奸淫为乐。

两国交战，是国与国之间的争锋，本就难辨是非，但这种以杀戮为乐，以奸淫为常的行为，随缘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汪剑通等人身为宋人，肯站出来为国而战，为国奔走，不管结果如何，这份心是值得肯定的。

“汪施主能为国奔走，不惜性命，贫僧佩服。汪施主不必过谦。”

汪剑通怪异地看了随缘一眼，目光瞥向别处，盯着跳跃的火光发呆。

他能感受到随缘话里的真诚，只是越这样，他心里越难受。

随缘本来真诚夸赞的话，听在耳朵里，却令他万分煎熬。这让他不自觉地回想起这次的行动来。

一帮人被人耍弄，把人家好好的一家子弄得妻离子散，怀里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他算哪门子的侠义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