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哎。文德已遁入空门，从此世上再无裴文德，只有法海。”

随缘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法海便是裴文德，裴文德就是法海。不光裴文德，裴济也是法海，那被我错杀的道人也是法海，永州府山村中的少年也是法海，天上的星官，也是法海。法海在，裴文德便在。”

洞中苍老的声音反驳道

“法师所言差矣。出家人断俗绝念，从法海受戒剃度那一刻起，这世上便已经再无裴文德。只有一法名法海的僧人。”

随缘闻言直摇头。

“既已断俗绝念，你为何还在这金山寺内布下如此阵仗？既已断俗绝念，裴文德如何，与你法海何干？既已断俗绝念，你为何还要一个人躲到这山洞里来？既已断俗绝念，放了业魔又何妨？”

洞内不再出声，似乎是被随缘一连串的反问问住了，一时难以回应。

随缘接着说道

“剃度受戒，是为新生，过往凡尘，无法消散。你既以裴文德之身活过，便脱不了裴文德的身份。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认同，这正法，不修也罢。”

洞内传来一阵激烈的响声，随即慢慢归于平静，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法师，你可知我为这一次了结因果准备了多久？”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紫微星再不归位，世间再无法平衡，必将酿成大祸。”

随缘跟着叹了口气，语气有所缓和。

“不论如何，你要先认清楚自己是谁，再了结这一团因果才对。既知悉此番机缘乃是最后一次，更应该准备好才对。”

“此前你所做的准备，无不是神通术法，外道而已。历劫历的是心，是念，不是神通术法。”

洞内再无声音传来。

随缘就这么站在洞口，望着眼前黑魆魆的山洞发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萧峰经过最初的紧张过后，见两人不仅认识，而且也只是打打“嘴炮”，便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歪着睡了过去。

这让随缘不禁感叹，如果法海有萧峰这份洒脱，估计也不会专门派弟子寻自己过来帮他解惑了。

法海是真的怕了呀。

实际上，依照随缘的判断，法海不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需按照已经设定好的“剧本”走一遍后，便可安然无恙，顺利度过劫难，重回天上。

但他先是以自身封了业魔，导致修为有所下降，心境出现了变化。

心境上的变化，又催生出了重重杂念。

这些杂念原本法海是可以依靠自身排除的，但现在，他不仅无法依靠自身排除，反而被这些杂念引动转世，牵出了宿世记忆，整个人完全陷入混乱当中。

如果不是随缘及时被寻到，恐怕他要被业魔所控，这场劫难尚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