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君的院子与李夫人大相径庭,皆是幽深清净,只有微风吹过带来的沙沙竹叶声。
金玉碗坐在石桌上,桌上是一杯热茶,对面坐着的李维君早已没了满脸愁容,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
“李家是如何起家的,二少奶奶知道吗?”
“隐约听说过。”过去并不太风光,金玉碗便没有说出来。
可李维君却毫不在意,“因为是山匪出身,所以李家起初不会做生意,只靠打打杀杀勉强度日。”
“李维忠的娘亲身手不凡,武功高强,可惜在一次搏斗中被人杀了。后来李丰年娶了我娘,就有了我和李芳语。”
怕金玉碗不懂,李维君还细心解释“李芳语是我的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
那就是刚才李夫人所说的女儿。
金玉碗没有插嘴,听李维君继续往下说。
“李芳语与我不一样,她虽身为女儿身,却有男儿心,一心想要继承家业,自然就看不上不受宠爱的娘亲。”
“你应当听说过,李丰年极其爱美,否则李维忠也不会费尽心思,求你帮他治脸了。”
听到这儿,金玉碗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因为我与李芳语随了娘亲,所以极受的李丰年疼爱,但李维忠自有他的法子让李丰年顺着他。”
“其实李芳语不知道,李家的生意都是娘亲一手打理的,如若没有娘亲,李家至今还是山匪。”
“可惜狡兔死走狗烹,李家的生意做成后,我无心生意,李芳语又是女儿身,所有的生意便由李维忠接手。而他过河拆桥,生怕李丰年会让我接手生意,便逼我毁容。”
“可毁容的不是……”金玉碗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哪有娘亲愿意看着儿子毁容的?
李维君赞许地看着她,“就是你想的那样,为了不让我毁容,娘亲便自毁容貌,带我离开李家,来到了别院。”
“那李老爷他什么都没说吗?”
其实金玉碗也隐约能猜到结果,李丰年若是做过补救,李夫人也不至如此恨他。
“他除了喜欢美人,就是喜欢钱,美人不止我娘亲一个,他又怎么会在意?他现在只怕已经忘了还有我娘这个人了。”李维君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没有怨恨,没有憎恶。
可往往这样的平静才更让人痛心。
听完这个故事,金玉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可他好像不需要安慰,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你和李维忠来的时候,我有恨过你。不过现在看上去,你应该是个好人。”
说着,他抚摸着自己眼角的花。
金玉碗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又变成了梅花。
“二少爷的手艺真的不错。”看着那惟妙惟肖的梅花,金玉碗笑道,“如果能有这样的手艺,做梦都能笑醒了。”
“可我偏偏身为男儿身,就连我的妹妹也以我为耻。”他更加用力地抚摸着那朵梅花,“就算我画的再好看,再逼真,又能如何?谁不知我李维君化妆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是又在乎呢?”
“那些女人会听取我的意见买胭脂水粉,会询问我该如何画眉,会询问我一切她们不知道的东西,可她们从没有正眼看过我。”
话落,他的视线落在金玉碗的身上,眼中多了一抹柔情,“所以我说你是好人,因为你没有嫌恶过我。”
“所以你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是吗?”
这一瞬间,金玉碗突然感觉到李维君是全身心地相信她的,这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让金玉碗有几分害怕。
“是啊。”李维君毫不避讳这一点,“其实我很喜欢别人夸赞我化妆,谁说男人不能化妆?谁又说女人不能继承家业?”
说着他低声苦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