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长公主的金玉碗,从未想过嘉德帝背负的是什么。
那些皇权荣耀之下隐藏着的重担,是皇权以外的人看不到的。
嘉德帝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靠在阿姐的肩膀上假寐。
这个人是他的阿姐,却也不是他的阿姐,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人,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人。
“阿姐,朕只是累了。”
听到这话,金玉碗的手上突然一阵温热,低头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手腕上是自己滴下的泪水。
她动也不敢动,开口道“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在这守着陛下。”
说完,她忍着眼泪,低头扶嘉德帝回卧榻休息,自己端着凳子握着他的手,坐在卧榻旁,听嘉德帝均匀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并不深沉,金玉碗知道他没有深睡,只是浅眠。
在那些自己远在靠山屯安稳入睡的日子里,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身为帝王的少年,早就失去了沉睡的资格。
嘉德帝闭上眼睛,金玉碗才敢放肆落泪。她不够坚强,没有长公主的决断,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陪在嘉德帝的身边。
次日清早,当金玉碗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卧榻上了,景福宫的嘉德帝早已没了身影。
她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却见百官已经下了朝,一时慌忙,躲在了宫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陛下今日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夏大人身子才好,又降了官职,这下可乱了套了。”
“你还是少说点吧,夏甫阳就算降了官职,也还是户部侍郎,户部的其他人可都是丢了帽子,停职查办。也不知道户部出了什么乱子,居然牵连这么广。”
“年前户部侍郎和户部主事接连中毒,那户部主事还是陛下亲赐的新科状元。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呢!”
直到说话的人走远,金玉碗才敢探出头来。
“碗儿,你怎么在这?”顾亦轩在后面远远的看见金玉碗,三两步赶过来。
“昨晚我在景福宫陪陛下,方才才睡醒。”金玉碗拎着食盒,发现这一路只有她和顾亦轩,才松口气,“我听说夏大人被降职了?”
“是啊,不仅如此,陛下震怒,要大理寺和刑部一个月之内查出给夏甫阳和谢寒秋下毒的人,否则就要他提头来见,杜铮也急得团团转。”顾亦轩说这些的时候满脸担忧,显然嘉德帝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未与他商量。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一个月之内怎么查得出来?”金玉碗也不免着急,不知嘉德帝说的是气话还是认真。
顾亦轩一边送她离开,一边解释道“你先别着急,陛下突然来这么一手,他们肯定没有料到,必然会有所动作,杜铮有裴希言帮忙,不会有事的。”
“夏甫阳突然被停职,夏夫人肯定接受不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夏夫人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我得去他府上看看。”连食盒都来不及往回送,金玉碗就匆忙去了尚书府。
刚到尚书府门口,她就和赶出来的丫鬟撞了个满怀,还没站起身就被丫鬟一把抓住“金老板你来的正好,你快去瞧瞧吧,夫人她要生了!”
听到这消息,金玉碗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愣了片刻,她推着丫鬟道“你快去请稳婆。”
唐之梅的稳婆是早就定好的,金玉碗知道,所以并不担心,但是唐之梅是突然临盆,万一出现突发状况,府上的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她匆忙赶去唐之梅的卧房,夏甫阳还没有回来,夏家乱做一团。
看见金玉碗的身影,那些人通通围了上来,好在金玉碗也没有乱了方寸,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去烧热水,还有你们去切一些参片来,记住要薄厚适中的,多切几片。”
说完,她又吩咐几个腿脚快的去找顾亦轩,让他进宫求皇上放了夏甫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