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恨不得如今躺在病床上高烧不退的人是自己,这样好歹他还有信心自己能战胜病魔,成功退烧。
他恐惧极了,他多么害怕,多么担心,多么惶恐。齐暖就在这小小的高烧之中永远离开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夜,无限煎熬,无限漫长,更是无限黑暗。
窗外一片死黑,散发着黑夜独有的气息。所有的星辰都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之中,透不出一点光亮。
在江黎牧一夜的努力下,齐暖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控制在了三十八度以下。
她滚烫的皮肤终于从淡红色恢复如常。不再冒着热气。嘴唇也在不在干裂,恢复了淡淡的血色。
江黎牧悬着的心缓缓下降,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
这时,江黎牧才感到他两边的太阳穴也在隐隐作痛。
到底是三十岁的人了,这一夜无眠,自然也是疲惫万分。
清晨时分。
漫天粉霞。云层浩浩荡荡地从地面一直织到高空,粉色的霞光透过地平面在层层白云中穿梭,映得天空五光十色,一片瑰丽之景。
江黎牧斜斜地靠在了沙发以上,满面倦容,双目紧闭。食指和中指间晕出了一片淡黄色,显然这一夜江黎牧抽烟无数。
他不得不依靠着尼古丁,维持着自己濒临崩溃的精神。
晨光透过白纱照进房间,木纹的地面上闪烁着斑驳的光影。
齐暖纤细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随之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闪。
她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跳动,她又看到了这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天花板。那一刻。她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她多么想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牢笼一般的地方,开始了美丽的新生活。
很快,她就察觉到了那熟悉的烟草味。那是他常常抽的烟,警戒感随之而来,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微微侧目,这才发现江黎牧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打着瞌睡。
她对自己在高烧中走过一遭没有太多记忆,此刻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还全身酸痛,四肢乏力。她猜想江黎牧也许照顾了她一夜,可是。那又怎样?
她想要的,根本不是精心照料,而是放她离开。给她自由。
然而,身体的麻木和酸痛使她下意识地扭动了身体,想活动活动。
弹簧床垫和红木大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吵醒了在一旁假寐的江黎牧。
她一坐起身来,江黎牧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便睁开了。
齐暖看了江黎牧一眼,默然无言。既没有感谢,也没有愤怒,剩下的是一贯的木然和冷淡。
江黎牧也面色平静,沉默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尽管他心里送了一大口气,表面上却仍然波澜不惊,没表现出一丝欣喜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齐暖那双木然的眼睛。他就做不出任何生动的表情。
他平静地为齐暖倒上了一杯热水,齐暖只觉得头晕眼花,堪堪接过杯子喝下热水。腹内被这口热水暖了暖,齐暖觉得喉间的干涩好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