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大盗了。
只对于内陆居民来说,海盗是一群太过遥远的人。内陆的人一辈子能看到海的,太少太少了。
说说京城,说说江南,也不会有人说海事。温蕙一直在后宅,更没有人与她说过海事。
陆睿倒是早早就知道冷山的名号。但温夫人死于海盗登岸,他也从不在温蕙面前提起海事,以免勾起她的伤心事。
温杉感叹几声岁月飞逝,转而道“说说你的事吧。妹夫是死了还是怎地?”
他想当然地,觉得温蕙是当了寡妇。否则以陆家,怎会让儿媳来到这种地方。
“他活着。他金榜题名了,点了探花。”温蕙平静地道,“只现在,他不是我的夫君了。”
温杉大怒。
因这话一听,谁都脑补一出“升官发财换老婆”的大戏来。
“不是那样的,不是他。”温蕙苦笑摇头,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温杉更怒,一掌将桌子拍出了裂痕“陆正老狗!”
恨不得立即上岸,宰了他全家。
好不容易怒意稍平,他问“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在这里?”
温蕙道“我还没讲完,我到了京城里,见到了那个人,却是霍四郎。”
温杉道“霍连毅吗?我听到他的名声了,我知道他在京城出息了。唉,他是个有本事的。”
这样一个人,倘若当年不出那样的事,好好的,妹妹嫁给他,该有多好。
岂料温蕙道“他现在是我夫君了。”
温杉再次大怒!
“霍四想干什么!”他怒不可遏,“他自己是个啥样他没个数吗!”
当年为什么退婚,不就是因为他做不了男人了!
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脸面上,谁家的女儿、妹妹嫁给阉人,都是个无法接受的事。
除非是这家脸都不要了,卖女儿。
“三哥不必动怒。”温蕙道,“四郎与我或与别的夫妻略有不同,但我们两个在一起,日子过得挺好的。”
温杉怒道“那你怎又在这里,霍连毅又在哪?”
“他在京城。”温蕙道,“我想出来走走,就来泉州看朋友了。”
“放屁,少拿这话蒙我!”温杉根本不信,“霍连毅是疯了,让你‘出来走走’?京城到泉州有多远?你一个妇道人家……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的就是实话。”温蕙无奈,“我想出来走走,四哥也让,我就出来了。我有银子,我有武功,我一路有监察院照拂,怎地就不行了?”
然而即便是有银子有武功有监察院照拂,温杉也不接受这个其实是真话的事实。
小时候梦想仗剑走天涯,终究只是小时候而已。
成年男人,接受不了女人走出内宅,独行千里这种事。
小时候温蕙千里走长沙,家里也把这个事摁得死死的,生怕外人知道。
这要是真的,霍连毅不止是下面没了,脑子看来也没了。
温蕙很无力。
果然这世上,能纵容她至此的,亲哥也不行。
只有霍决,只有他敢说敢做敢放手。只有他相信,她虽是女子,也可以单枪匹马,行走在外。
也只有他,不在乎她一个人行走在外,能安心在家等她。
她长叹一声,放弃了说服温杉。
“行,我也不与你吵了。”温杉道,“既你都到这里了,与我去东崇岛看看你嫂子和孩子们吧。”
温蕙其实很想见见亲人,只温柏不愿再与她往来。
且温柏见她活着,便想叫她去死,以全了名节。
温杉却没有。
温杉恼怒的是霍决身有残疾,算不得男人,不该再与温蕙做夫妻。却并没有觉得温蕙该去死。
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