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地在那里发呆。
发现宇文士及望过来,张秀赶紧打起精神,目光轻轻地向本军侧前方挑了挑。宇文士及顺着张秀的示意看去,发现李旭正骑着黑风,缓缓地围着自家弟兄巡视。王七斤、李安远、吴动,秦纲、秦行师,这些级别不同的雄武营核心将领被他一一叫出来,在耳边吩咐几句,又快速地跑回了本队。
“这傻小子要干什么?难道要主动请战么?”宇文士及惊诧地想。
因为受伤太多,旭子的身体被随军郎中孙晋包得尽是药布,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再穿上那身黑色铁甲。所以他今天穿得只是一幅大号的软皮甲,胳膊、大腿、后背、前胸等处鼓鼓囊囊地,看上去甚为滑稽。这种装束的旭子如果率先冲锋,显然等于去给对方的弓箭手标靶。而宇文士及知道自己的父亲肯定会非常高兴地答应旭子的请战要求,悄悄地替宇文家将这块绊脚石拿掉。他策动战马追上去,准备制止旭子的鲁莽行为,才跑出几步,突然看见李旭将黑刀高高地举起来,然后重重地挥落。
“只追主谋,协从不问!”雄武营的核心将领们齐声高呼。
“只追主谋,协从不问!”雄武营三万将士以同样的节奏发出一声呐喊。
“只追主谋,协从不问!”“只追主谋,协从不问!”呐喊声以雄武营为中心,波浪般向外传开。没有花样,没有变化,永远是简简单单地一句。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胜过万语千言,盖住两军之间的喧嚣,压住鼓声,一字不落地撞破叛军将士的耳鼓。
这是宇文士及在黎阳守卫之战中的发明的花样,李旭照搬到虎牢关下来打击敌军,依旧见效。叛军的喊声很快软了下去,就连鼓声也跟着失去了力道。老将军宇文述非常擅长把握机会,轻轻对传令兵吩咐了几句。很快,中军的战鼓开始主动与雄武弟兄们的呐喊声相配合,伴着雷鸣般的鼓声,十余万将士齐声吼出同一句诺言。
“只追主谋,协从不问!”山崩海啸的声音冲击着叛军,冲得很多人脸色发白,持兵器的手也跟着不断颤抖。
历代朝廷的律法中,谋反都是抄家灭族的罪。叛军将士无论是自愿的也好,被胁迫加入的也罢,除了少数家族势力极其庞大者,其他人从拿起刀的第一天起,都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杨玄感、李密在日常训练中,跟大伙反复强调的也是这一点。要么建立新朝廷,封侯拜将,要么战死,想再回家守着老婆孩子过平安日子,却是门儿也没有。
而今天,却有人对他们说战败后还有活路。虽然这个承诺很可能是一时敷衍,却依然让对前途渐渐感到绝望的叛军将士看到了一条出路。
虽然,这条出路没任何荣耀。
“别听他们的,他们在撒谎!”叛军的主将李子雄无法承受军心动摇的风险,不得不亲自冲到阵外,鼓舞自家兵马的士气。此人年龄至少五十余,胸前飘洒着一缕雪白的胡子。一边纵马在自家弟兄面前往来驰骋,他一边厉声怒吼,“别信他们,他们撒谎! 今天要么战胜,要么战死。要死咱们也死在自己家门口,好过去辽东送命!”
“要么战胜,要么战死。宁死河南,不去辽东!”老将军的亲兵簌拥着他,用微弱的声音和三十万人的呐喊对抗。
几十人发出的呼声很单薄,却如一缕阳光穿透了云雾。生存的希望在叛军将士眼中再度破灭,他们再度握紧了手中兵器,义愤填膺。辽东,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场所,虽然市井中不乏愿意去那里博取功名的无赖儿郎。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却意味着一去永不回头。
“宁死河南,不去辽东!”有人高举着木棒,随着那名老将军呐喊,渐渐的,加入者越来越多,几千人,几万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菜刀,铁叉,木棒。这一刻,他们不是叛贼,他们只是一群冒险求生者,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在自己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