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道:“臣在地方上,也见过不少的父母官,这些父母官,人浮于事,说起凌虐百姓,张百户距离他们还差得远呢。”
杨娴绷着脸,忍不住道:“孙……孙公……话不可乱说。”
许多翰林也有些不服气了。
孙公,你是初来乍到,怎么了解真实的情况呢?一定是被厂卫这些人给骗了。
孙承宗露出微笑。
他淡淡道:“我不过一介布衣,当然不敢乱说。”
呼……
看来,孙承宗或许只是先扬后抑,接下来该批评张百户了。
只见孙承宗又慢悠悠地道:“孙某说话,当然是要负责的,今日在这文华殿上,孙某掷地有声,就当说一句:清平坊那儿,若是生灵涂炭,我孙承宗……愿为千秋罪人,此言当同欺君,该凌迟处死!”
“……”
杨娴听到这里,已如晴天霹雳一般,脑子晕乎乎的,接连后退两步,脸色惨然。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打脸了。
能把孙承宗逼到说这番话,用这样的信用和身家性命来给那张百户背书,谁还敢质疑?
这孙承宗……确实是个狠人,还是老样子,属于那种你别惹我,大家都没事,你惹我,这官我不干了,拜拜了您嘞。
当初对付魏忠贤如此,对着这些翰林,也是这般。
杨娴此时已清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若是还嘴硬,这不但是直接和孙承宗对抗,而且下一步,他就该和孙承宗一样,大家来打个赌,我杨娴若是说错了,天诛地灭。
可偏偏,他乃侍读,不敢赌。
那么接下来……既然自己错了。
这又是什么?
脸色惨然的杨娴,竟是啪的一下子,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言辞恳切地道:“陛下,臣方才出言多有不逊,死罪。”
既然错了,那么就涉嫌欺君了,当然是乖乖请罪了。
当然,下一次我还敢。
天启皇帝听罢,已是心花怒放,他实在无法理解,张静一居然会得到孙承宗的认可。
要知道,他的这个孙师傅可挑剔得很呢。
天启皇帝骤然眉飞色舞道:“指鹿为马,有失大臣之体,今日朕且饶了你,只是再有下次,敢胡言乱语,朕决不轻饶。至于张卿家,张卿家历来是朕的肱骨,难道朕好不容易有个腹心之臣,你们也容不下吗?成日的痛责他,这是什么道理呢?看来……张静一治民有方,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至于你……杨娴,亏得你为翰林侍读,朕虽饶你死罪,可活罪难逃!便贬去地方,做县令吧,你不是喜欢做一方父母,对治民很有心得吗?那在地方上,好好爱民。”
杨娴开始听皇帝说饶你一次,心里便松了口气。
可现在听陛下竟说……要将他外放,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可是侍读啊,侍读属于翰林清贵,是正六品官。
表面上,寻常县令乃是七品,而侍读是六品,可这二者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县令远离中枢,现在是县令,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是县令。
可翰林侍读就显然不一样了,翰林院属于内阁的备份,今日是正六品,可能过几年,就是五品、四品,再过几年,可能就成为侍郎、尚书了,即便是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够狠的了。
这哪里是贬官,这是直接一撸到底啊。
杨娴一脸惨然,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有苦难言。
其他翰林,都噤若寒蝉起来,此时也不敢多说话了。
天启皇帝对众人的反应都很满意,于是故意冷哼道:“你们要记住此次教训,切切不可重蹈杨娴的覆辙了!好啦,都退下吧。”
说着,心情一下